比起十几岁的清朗, 他的嗓音偏于低沉,不知从哪一年起, 他在回忆里变得模糊不清。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从厂区来到宿舍楼,团队里一个娃娃脸男孩子挺热情的,追着她喊“邵蔻姐”。
邵蔻面相显小, 纤纤肩头在这群男人中?间, 像黑雨携着朵白云。
其中?一个自来熟的男生说:“你乱喊什么?”
梁泷问她:“你是九六年?”
合作伙伴的信息,知道也不奇怪,她点点头。
自来熟的男生:“叫什么姐啊,比咱还小一岁。”
娃娃脸挠头, “原来是妹妹。”
邵蔻一扯嘴角,“叫我邵蔻就?行。”
这里的人都值得尊敬,娃娃脸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和别?人一样喊:“邵工。”
楼上很暗, 邵蔻打开手机手电筒。
娃娃脸皮肤白白的,挎个背包,像个高中?生,“邵工,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中?国农大?。”
“不同校,太不巧了。”娃娃脸不死心:“那你本?科也在北京读吗?”
邵蔻说:“在南大?。”
“南京啊,我在山东上的学,唉一南一北差的有?点远。”套近乎不成,娃娃脸死心了,“不过再?远也没有?梁泷远,他在炀安。敢想么七百多,去炀大?!”
邵蔻脚步顿了下,对这两个字眼高度敏感?,没接住话茬,索性沉默。
宿舍一楼是企业员工,二楼和三楼是分配给研究所?,房间没挨着,零散地?分在两楼。
安排好一部分,人少了大?半,娃娃脸和一个北京同事分到一个屋,他往里面搬行李。
梁泷站在她身侧,对面墙壁上映出?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
邵蔻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她衣着整洁,发辫低扎盘起,两边掉出?来的碎发被勾到耳后,发梢沾有?水珠,像凝着块白玉,一闪一闪。
梁泷看着壁上女人的剪影,某一瞬间好像她也看了过来,“梁老师。”
“嗯?”
邵蔻打破安静,“你高考七百多分,怎么会想报炀安大?学?”
他的专业在炀安大?学里不是国家特色,之前也有?朋友对他的学校好奇,梁泷习以为常:“志愿没填好,滑档了。”
邵蔻长睫轻颤,“那你第一志愿是?”
“南大?。”梁泷看着她,说:“你的母校。”
邵蔻心口一紧,是命运不公还是有?缘无分,他们就?这样错过了四年。明?明?是她追随他的目标,最后变成一句她的母校。
在旁听见的同事说:“这么说来,你们差点就?是校友了。”
“嗯,还真是差点。”梁泷靠着墙壁,没怎么在意地?看她一眼,邵蔻垂着头在发呆,没半分热切。
同事离开长廊,邵蔻的视野变开阔,梁泷穿着深色工装服,裤脚扎进?靴子,站姿如屹立的青松。
身材线条硬朗,袖口挽起,露出?有?力的小臂,工作的原因?,皮肤晒成健康的麦色,成熟,令人生畏的气质扑面而来。
邵蔻把钥匙给他,摁了摁屋内灯盏的开关,“你早点休息,明?早九点开例会。”
梁泷环顾一圈,单人床,单人桌,小小的窗子和棕色衣柜。
帘子透光,他也不讲究,想开窗透气,错开一条缝,剧烈的风就?撞上来。刮乱他的额发,他被吹得眯了眯眼,关上窗。
邵蔻去里面洗手间看热水器情况,几平米的屋子,淋浴头有?三个方向可以旋转,画着相对应的标志,她朝一边拧动。
刺
热水喷洒,她用手试了试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