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大点,同学们知道消防员的职业,其中一个?不?同级的叫张朝雨的女孩,她的爸爸是特警中队队长,妈妈是三院的军医,挑衅说:“我爸爸拿真枪,你爸爸只能拿水枪。消防员一点都不?酷。”
几个?小孩哪里懂什么枪,一起哄一闹都站到?张朝雨那边,吐舌头。
那一年,张朝雨所在的小区发?生火灾,邵蔻的父亲为了救她出意外殉职。
葬礼上,年龄尚小的张朝雨不?懂事,没意识到?自?己犯过的错,骄傲自?大,目中无人?。邵蔻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打散了她的马尾辫。
邵蔻声音极冷:“张朝雨,道歉!”
张朝雨在家是掌上明珠,被宠得?无法无天,没挨过打,哭得?停不?下来。
“我打你是让你知道,人?要?为说过的话负责,所有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何况是救你一命的消防官兵,就是你看不?起的人?,在火场上为了你牺牲了。他是我的爸爸。”再开?口,她冷静下来,“给?所有的消防员道歉。”
张朝雨打着哭嗝,辫子凌乱,红肿着半边脸:“对,对不?起。”
她哇地嚎啕大哭。
“再让我听见你说那种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好好爱惜你的命,这是我爸爸给?你的。”
闹事被家长知道,张朝雨全?家过来登门道歉,张父张母实在惭愧,对邵家姐妹俩如同亲骨肉。
后?来她们跟着林韵搬家,来到?炀安,再没见过那些人?。
很多次邵蔻都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张朝雨。
可如果邵津还在的话,他会平和地说:“保护你们就是爸爸的职责,这是我们该做的。小蔻,小言,爸爸的期望就是希望你们健康,然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邵言:“没了?”
“没了。”
她不?相信,“没有考第?一名那种吗?”
邵津好脾气地笑:“小言要?是想,考第?一名爸爸也是高兴的。”
邵蔻从邵津怀里抬起头,他的下巴有一圈没来得?及剔的胡茬,一摸,又扎又痒。
邵蔻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几年同学情谊后?各奔东西,她果断和他们断了联系。
八九年过去了,邵蔻很少梦见邵津,这一次惊醒,湿了眼角,经历过的都历历在目,生死离别?的苦痛撕心裂肺,像藤棘上竖起的毒刺,扎进血肉里。
“爸爸……”她坐起来,抱住双膝,“要?是你在就好了。”
凌晨口渴,她出去倒水,元宝困意地走来,窝在她脚边,嘤嘤地撒娇。
邵蔻摸了摸它脑袋,刚回到?卧室,它就甩着尾巴进来,听话地缩到?床脚的地毯上,抬起脑袋看一眼她,像是在说晚安,然后?把头拱到?两?只肥肥的前?爪下,闭上黑黑的眼睛,呼呼睡去。
“元宝,元宝。”邵蔻缓声念念它的名字,困意降临。
那天晚上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它。
白天吃早餐,邵言走前?给?元宝挖了勺狗粮,林韵说:“真是麻烦。”
邵言:“不?麻烦呀,一小碗狗粮就可以了。”
邵蔻放下牛奶杯,无声地看着她。林韵撇眼,没再提。
当晚,下晚自?习回家,元宝不?见了。很吃惊,但好像也不?意外。
邵蔻换鞋站在玄关,书包带从肩头滑下,砸到?地上。回到?卧室,枯坐了十分钟,才想起来做作?业,低头没寻见书包,折返回客厅在鞋柜边找到?。
那晚写的卷子,是错误率最高的一次,只记得?心态上少见失控,她伏在桌上,撕掉了四十多页的草稿纸。
凌晨两?点,按照计划做完最后?一套试卷,扔掉笔,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