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励升关掉吹风机，沉默了一会品出她这话里的意思，“我愿意的。”

虞辞不再说话了。

吹风机嗡嗡的响动，手里的发丝终于被吹干，霍励升抱上她上床，将她拢进怀里。

意识模糊间，霍励升听见她在低声哭。

伸手将她的脑扣进怀里。

“我在的。”

虞辞成了霍励升的尾巴。

他去哪，她去哪。

日日夜夜跟着，时时刻刻望着，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也会向虞佩念一样被人强行剥离出她的生命。

她开始变得拒绝交流，越来越沉默。

谁来对话都不行，林芝不行，修竹不行，瑥颂也不行。

她的人生在虞佩念死后被分割出两个节点。

失去虞佩念，跟失去了虞佩念。

霍励升拉着她的手带她进休息室用餐。

是她喜欢的菜品，吴彤精心准备的。

她也只吃了一点。

体重在不断的下降，近期又开始掉头发。

霍励升每天用木梳滑过她的头发，带走的似乎不是她的发，而是她不断流逝的生命力。

他温声劝她，“再吃一点。”

虞辞摇头，霍励升说：“你再吃一点，我会高兴。”

她便强硬逼着自己吃，霍励升摁住她的手，“好了。”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虞辞低声说：“霍生，我们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霍励升顿住，“为什么？”

“之前不是就要生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霍励升看着她，“你心里清楚。”

虞辞低着头。

霍励升说：“在失去妈妈之前你拥有成为一个母亲的底气，但现在，你没有。”

“虞辞，你不能因为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就将情感外置寄托，这样对孩子不公平。”

“可我，并不知道，我今后要怎么做……”

她的前半生为虞佩念而活，为了虞佩念而斗争而前进。

如今没有了虞佩念，她的人生就全盘离析，原本就茫然的生活，如今更加茫然。

霍励升问她：“你想做什么？”

“我想跟在你身边。”

“跟多久？”

“一直跟着。”

“不行的。”

虞辞抬头，霍励升看着她，低声重复，“不行的，虞辞。”

“人不能只踩着别人的影子活，自我会死掉的。”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消瘦的脸颊，“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知道你很痛苦，可以的，可以痛苦可以难过，但不能在痛苦中丢弃自我，虞辞，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却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你要把自我找回来。”

“痛苦不是你的长居地，也不应该是。”

“去把自我找回来吧，不管去哪，不管用什么方式，去找到自我。”

去吧，去成为一棵真正的树。

我会做你的雨露，会跟风一起经过你所在的领土。

永远追随你。

我亲爱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