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夕的手指忽然一抖,尖锐的刻刀一下子刺进他左手的食指里去,他手指一抖,紧接着,红色的血珠从苍白的指腹间沁了出来。
“俊夕哥……”
黎破晓惊喊出声,才刚要走上去却被江俊夕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推开,她被推了个踉跄,转头震惊地看着江俊夕苍白冷漠的面孔。
“别过来。”
他看也不看黎破晓,只是淡淡地出声,声音带着颓然的冰冷,“艾滋病人的血液是不能碰的,会让你感染。”
黎破晓手足无措地站住。
江俊夕没有动,他看着手指上的血珠落在了手里的木头上,他松开手指,木雕落在了地面上,而那把刺伤他的刻刀,被他丢弃在了床旁。
“我再也不雕刻了。”
江俊夕抬起眼眸望着黎破晓,眸光暗淡无光,“再也不碰这些东西了,我这样没用的人,还能做什么呢?活着也不过是给别人添麻烦而已。”
胸口蓦地一阵憋闷。
黎破晓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江俊夕,他那抹沉寂的黯然沮丧硬生生地堵住了她的咽喉,她想要说出话来,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口。
逆对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
江俊夕侧着头看着眼前那一片雪白耀眼的墙壁,他的呼吸带着微不可察的安静,血珠从他的手指上滴落……
黎破晓身体僵硬。
专门照顾江俊夕的护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妥善地为江俊夕处理了伤口,然后扶着江俊夕躺下,再为他盖上被子后离开。
安静的病房里。
江俊夕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伏在了苍白透明的肌肤上,他似乎是鼓足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份力气,默默地开口说道:
“黎破晓,今天晚上你回家去吧,我不想让你留在这里。”
黎破晓站在病房的中央。
她无可奈何地望着他苍白失神的面孔,心中五味杂陈,柔肠百结,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轻声叫了一句。
“俊夕……”
“你走。”他闭着眼睛不看她,“让我休息一会。”
黎破晓默然地垂下眼眸,似乎实在是没有第二个办法了,她转身走向了病房的门,落寞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后。
听到房门被虚掩上。
躺在床上的江俊夕忽然抓起被子蒙住了面孔,他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像是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的像粒煮熟的虾米。
死命地咬紧自己的嘴唇。
止不住的泪水从他的面孔上滑落,他隐忍着,仿佛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发出压抑痛苦的呻吟哭泣,对死亡的恐惧如上涨的潮水,已经淹没到了他的胸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抵抗多久。
皱巴巴的苹果……
空荡荡的床铺……
如灰尘般死去的艾滋病人……
瘦弱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了。
他害怕……
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害怕得要死……
恐惧寒冷的心一阵阵发狠地般地抽紧,江俊夕闭着眼睛蜷缩在黑暗里,却无法控制地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傍晚的时候。
黎破晓坐在通往常青市的长途汽车站外,她看着长途汽车一辆辆地开出去,但是她却依然长久地坐在那里,默然不动。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黎破晓抬起头来,望着头顶上那一片渐渐清晰的冬日星空,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顿时都充满了冰刃一般的冷气。
“江俊夕,你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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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江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