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走上水台桥,福身而拜:“臣妾给皇上请安。”如今刚是中午时分,皇上居然这么早便从前头回来了,打从三月底那会子贵妃称病,皇上再没逛过园子,每日朝罢便往掬慧宫去探看。想不到今天他竟是有了兴头?想来是时候也差不多,用不着再拘着。雪清这般一想,心里直分欢喜,但饶是经了事,再不肯面上不掩心事。
所以依旧低垂眼眸,一副恭态。
“起吧。”云曦喉间微喟了一下。转身往亭里去。雪清起身随着他而行。所带地奴才眼见主子过去。也都跟汪成海等人一样。皆在岸上远远立着等传。
一入小亭。雪清一眼便见桌上摆着纸笔。焚着香炉。一时突然想起当年她与皇上在此作画地情景。那时岸上百花齐放。湖畔生光。他有了画性。便在湖心作画。那时他们常常相伴。浓情蜜意。纵然此时雪清已经明白。他那时不过一时贪鲜心不在此。但再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惬意美好。纵然他只是一时之性。也是她美好回忆。
雪清一边想着。一边便去瞧桌上地画。口里笑着:“皇上今天不知又画地是……她话出了一半。人已经有些发僵。他对着满园春景。却在画人!画上地人着红衣金绣。梳飞凤华髻。眉如烟里柳。眼若露浸珠。红唇半启。似笑还嗔。不是乐正绯心还有哪个?他从不绘人像。她曾撒娇般要他画。他只是笑却不肯动笔。只道自己不擅工细。
云曦不待她近前便随手将画一卷。放到边上地青瓷卷筒里。径自坐在桌边软椅上。伸手拿过桌上地茶慢拨碗盖。半眼也不瞧她。
雪清被他这种冷落弄得有些讪讪。刚他明明还口称“清儿”。如今却似半句话也懒怠与她说一般。她深吸一口气。强抑心中地波涌。慢慢踱过去。低声道:“皇上既然难舍贵妃。臣妾自当令……
“令什么?令你爹现在去太后处言明。那二十万两与贵妃无干?全是你栽赃嫁祸不成?”云曦微挑了眉毛看着她。“当日你不是有凭有据。连信物形状特征都说地半分不差么?你筹备数月。不正是等今天么?”
雪清听他话里抰刺,扎得她心里揪痛,眼圈一红,突然跪了下来:“她的确向臣妾家里收了二十万两。臣妾若有胡言天诛地灭!皇上只肯信她,却不肯信臣妾。”
云曦哼了一声:“你给都给了,何苦现在再旧事重提?当日是你受高位之诱,贪污的有罪,那贿赂的就是干净的了?如何就你委曲?”
“是,臣妾承认,当时被她引诱,受那高位之惑。便是皇上如今降罪,哪怕赐臣妾一死,臣妾也不敢有半怨言。”雪清听着落下泪来,“臣妾原本抵死也是不愿意说地,哪里有人愿意自揭里短?更何况律例严明,臣妾怎么不知这祸累家亲的道理?只是臣妾入得天家,自是知晓忠义之理,所
不避亲始为大德。家里为了此事,一年多来惴惴不能寐,臣妾父母心内既愧受皇恩,又恐人贪得无厌复
分卷阅读152
往无终。臣妾既不想连累父母,亦不忍心家人再受抰制,所以便索性言明。此事皆因臣妾而起,是臣妾不忠不孝累及家人至此。还请皇上念在往日情份,发落了臣妾便是!”
轻语凝噎,声如铃琅,面容温婉而含凄,话说地入情入理滴水不漏。云曦垂眼看着她,容貌未改,但神韵已经不同。他浅饮了一口茶,一语双关的说:“想来倒是你家里误了你。不过你倒真是有了进宜了。”她自有她地天真出尘,却送到这角斗场里,迷了心性失了本真。
“是臣妾拖累家人。臣妾一直想向太后领罪,但又不想再让她老人家伤怀恸心,今日得见皇上。臣妾只想求皇上能宽恕老父,除此之外,别无所求。”雪清一边轻泣一边说着。
“起来吧。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再提了。”云曦放下茶盏,“朕乏了,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