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3 / 3)

事發,也是遲早之事。

後宮裡腌臜事多不勝數,父子媾和到底是過分離經叛道,現下察覺的還不算多,只當公子得了殊寵,朝中不少人暗中急眼,思忖自己看走了眼,竟不知這大公子有這等修為,今忙著叫人走動,紛紛示好。瀛公子卻是轉了性子,過去總一副好拿捏的模樣,如今卻油鹽不進,任是許諾什麼好處都不為所動,終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許是天生福薄,過不起好日子,剛入秋,瀛公子便又臥病於床。

此病原也不妨事,卻遲遲不愈,沒幾天就拖成了重病。為此,國主極其震怒,除了服侍公子的奴才,太醫院也受到了牽連。景安宮裡,鄭侯坐於床側,就看子瀛面色極差,消瘦得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少年不知發了什麼夢魘,眉頭緊緊蹙著,始終沒醒來。

內侍監走來,在國主耳邊,極是小心地道:“不知國主可記得,當年,有一術士,曾給大公子看過相……”

鄭侯握著公子的手聽著,臉色十分陰沉恐怖。他想起來了,差不多是在二年多前,有一個異人看了大公子的面相,直言他心魂不定,輕易會夭折。那異人說了這話後,就被國主給殺了。說到底,鄭侯並非不忌憚,便正是因為他相信這些話,才會害怕,才要殺人。

後來,鄭侯命人去請各方術士來宮裡做法,又叫人去各宮搜查。

整個王宮,因為瀛公子的一場病,而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公子昏迷時,所做的夢,卻是他的前生大雪封山,飢寒交迫,他也像現在這樣,命懸一線。可是,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那人將自己的肉給割下來,喂給了他。他緊緊地抱著他,說什麼都沒有放開。天地白茫茫,似乎除了彼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可是,他還沒有認出他是誰,夢就結束了。

少年睜開眼。是夜,青煙煙煴,盡是刺鼻的藥味,鎏金燈裡的火芯點著。他看見一個男人坐在床側,一只手撐著額,一柄寶刀橫在腿上,不知在這裡守了多久。黃渾的暗光裡,公子靜靜地瞧著那臉龐, 突然,那雙刀眉皺了一下:“……子瀛!”

他的手下意識放在了刀柄上,想是夢到了什麼,直到看清周遭,這才見他凝重的臉色稍有緩和。

“醒了?”這還是瀛公子第一次見到男人一副放下心的模樣。他總以為,這人罔顧倫常,自負妄為,連上天都不放在眼裡,原來……他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無極摸著少年的脈搏,雖仍舊輕緩,可寒氣已祛,想是脫了險境。瀛公子只記得自己睡下,還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不知道,他再不好起來,天可就要變了。公子醒了,太醫過來診脈,內侍端著水盆,一眾人忙進忙出,便看鄭侯從宮奴手裡接過藥碗,親自一勺勺地喂著少年。

瀛公子看著父親,啞聲問:“王父怎麼在此處?”不等國主開口,公子的內侍細聲回話道:“那術士說,公子沾染了宮裡的濁氣,這天下哪有比國主命格更貴之人,只有這樣,才鎮得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