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當那雙手如絲絹一樣,沿著他的胳膊滑下來時,他覺得胸口緊得像是要撕扯開來了一樣。他是如此地想要握住它們、讓它們撫過自己的臉龐、脖子、還有身軀……
無極強壓下那些凌亂的念頭,嘴角扯了扯,說:“能聽到王上說這一句話,無極就是死,也無憾了。”
“切莫口出狂言,寡人何時要你去送命了?”季容的聲音提了起來,竟是有些激動。無極連忙改口:“是無極失言,無極……無極還要侍奉王上一輩子,無極絕對不會輕易死的。”跟著又柔聲道,“無極說過,最晚六月,必帶著大軍回來,未料竟又遲了半年,請王上降罪。”
和楚國的一戰,打了整整快一年,這一年來的每一夜,季容就沒好好地合過眼。無極早就聽說,王上為了前線的將士,日夜必祈福,雖說不是為了他一個人,他也覺得熨帖至極。
親眼看見人好好地回到自己的眼前,季容只覺長期以來懸著的心,總算落回到了實處,他放開無極,輕輕頷首道:“寡人又怎麼會因此事怪罪於你。”接著繃起臉道,“只有一件事,寡人要好好問罪於你當時,潞水一戰之後,你竟只身潛入敵營,刺殺坤申君,實在是太過魯莽,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有多麼危險?”
無極見他動怒,復又跪下來,抱拳說:“此事並非無極臨時起意,而是和白大將軍密商之後,決定出此下策。坤申君狡詐多謀,我等好不容易引蛇出洞,若是再放他回到楚國,不出幾年,楚國必然會再卷土重來,威脅我齊國。故此,潞水之戰是一計,刺殺坤申君又是一計!”他面露自責,“只是,沒想到,白老將軍竟殉國,要是無極能在他的身邊……”
季容聽完他的解釋,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想來這一切都是白術和無極密謀後的行動,只是,因為這樣,為了徹底擊敗楚國,他齊國失去了一名老將,又差點失去了一個少年將才……季容將少年扶了起來,終是道:“你記住,這樣的事情,以後萬不可再做。寡人知道你身手不凡,可你可有為寡人想過,寡人已經失去了白老將軍”連日來的提心吊膽,讓他的眼裡蒙上一層薄霧,他的視線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長長地嘆了一聲,“……寡人不能再失去你。”
無極握緊雙拳,像是在努力克制著什麼,之後喑啞地道:“無極明白,無極……絕不會再犯錯。”
季容欣慰地點頭,跟著少年想起來一件事,就看他除下佩刀,雙手捧給季容:“這把刀,無極還給王上。”
季容接過那柄沉重的龍紋佩刀,卻又把它交回到了少年手裡。
“王上……?”
季容兩手放在膝上,說道:“寶刀配英雄,這把春君蘇闔的刀,寡人就把它賜給你了。”無極一臉怔怔,正要推辭,季容擺擺手,笑著說,“你不需要推辭,將來,還要靠你和這把刀,繼續守護齊國和寡人,是也不是?”
“……是!”無極臉上難掩喜色,妥善地收回了佩刀。他在外人面前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只有在齊王前頭,才會露出少年般的模樣。
季容說:“過幾日大朝,寡人會在殿上封賞你,至於賞你什麼,寡人就暫時保密。”無極應道:“王上賞無極什麼都無所謂,只要無極能待在王上的身邊就行了。”
季容搖頭笑了幾聲:“那可不成,寡人怎麼可以讓寡人的將士受委屈。”
眼看時辰已晚,嫪醜進來提醒說快要到宮禁的時候了。無極告退時一臉欲言又止,季容問他道:“你可有什麼話,要對寡人說?”
“無極……”少年看看齊王,終像是豁出去般地說,“王上說,會給無極獎賞。那無極不要其他的,只要這一個,成麼?”
季容滿心好奇,不知這個少年心心念念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遂道:“好,你說。只要寡人能做到,必當滿足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