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所言极是。正因?如此,方才显现出陛下对您的厚爱啊。若不是您,换作旁人那必然万万不可!”
“这世上,唯有血浓于水割舍不得?,您去到?姐姐的宫里自然不算作冒犯。”
“娘娘仙逝后,陛下命华阳宫即刻封宫,如今一切器物皆如旧。恰似娘娘恩泽犹存,仍然庇佑着大?雍千万百姓啊!”
华阳宫当真还似往常么?容暄不知晓。
姑姑入宫犹如飞鸟困笼,那金笼长什?么样子,她竟全然不知。
常听人道,帝王恩泽如春风,所到?之?处百花齐放,不至之?地苦寒终日?。可华阳宫自建成起,想必就少遇天子的眷恋,但?大?雍上下应是并无人如此作想。
因?为只消容氏皇后不倒,这座殿宇便将?与宇文氏同享权柄富贵。
而还没?到?一年,昔日?金碧辉煌的建筑已然失了色彩。倒不至成断壁残垣,只不过到?处灰尘厚重?,覆盖了曾经的亮丽。
庞内侍监见此亦是面色无变,只作低声躬身,道:“定国公?您请,奴婢们身份低贱,自是不敢入内,也不敢打扰您了。”
待宫门缓缓合上,只余空荡荡的宫殿和无尽的凄凉。
容暄在满院寂静中,仿佛听见了故人的声音。
转过那面红木镶寿山石山水人物故事大?案屏,却见内殿一角设有金漆木雕鹭鸶牡丹纹佛龛,桌前已无贡品,但?龛内佛像神色端肃,不曾因?时移事异而有分毫所改。
容暄靠近其后椒墙,竟隐隐看得?见丝缕血痕。
便可想见,那时的华阳宫中,该是何等的壮烈厮杀,是何等的不屈就死。
容家上下无人信佛,府上从不设佛堂,姑姑更非虔诚信众。
容暄心有疑虑,却未深究。
只是跪在佛龛前的金丝软垫上,盯着未燃的香出神,腰身挺直,亦是不打算俯首叩拜。
不多时,颈侧陡然有香风飘过,容暄不由得偏头看向那着银线缂丝芙蓉裙的身影。
来人不语,仅是抽出一炷香,跪坐下来。将香举到齐眉之处,目色专注,深深叩首。
并不顾那精致的裙角沾染了厚厚的土尘。
随后又直起腰,与佛像冷沉的双眼对视。
“容姐姐本?不是信这些的人。可那年老定国公?病逝,天子亲往容府吊唁,却称皇后伤心过度不可随行。姐姐实在去不得?,皇宫大?内又不许祭奠,无奈之?下,便只得?借此聊慰些许愧意。”
“这些年来,她着实少拜佛像,这地儿便也只有我常常来。我比不得?姐姐自有思量,每逢心绪不定之?时,总要到?此寻求几分安宁。”
“如今姐姐不在了,还真是连这香都无法点燃了。”
容暄未显出丝毫讶异。
眼前未施粉黛的侧脸仍是般般入画,却比先前所见多了几分纯真之?态。
她轻声问:“贵妃娘娘来此,意欲何为?”
夏贵妃面色沉静如水,只淡淡道:“我可确保华阳宫内唯你我二人,不必拘礼。”
“婵衣姑娘。我既已至华阳宫中,宫外?必然是重?兵把?守。你贸然到?来,实在危险。”容暄从善如流,当即改换了语气。
夏婵衣立时侧目,为那久违的称呼惊了一霎。
她眼底波澜起伏,举袖掩口,愈发低声道:“我自有我的门路。”
“能与定国公?单独讲讲话的机会,弥足珍贵,冒些风险不算什?么。”
“国公?可知,皇帝登基四载,为何后宫之?中唯有贤妃育有一子?”她顿了顿,倏然开口。
容暄扫过她简素的衣着,略有疑惑道:“深宫之?事,外?臣何知?皇帝尚且年轻,想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