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寂静的铺子里“轰”一下掀翻了天。
岳银朱的算盘陡然脱手砸在地上,她早有预感定国公此去无恙,却实在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自古敢闯大业者都有天命在身,难道定国公亦是?这种事情有时候不信不行的。
她早知祁隐亦属国公麾下,且颇有些看相之能,转头欲与他探讨些许奇人异事。
却见此人捣药的间隔都一分不错,面色平淡地望着其他人的欢腾,修长白皙的手仍在忙着使力,冷冷地仿佛并非此地之人。
岳银朱便也歇了这分心思,想着不如先给夫人写封信报喜。
她落下最后一笔,折起信纸,还未装进信封,就听“吁”的一声,有马匹停在店铺门前。
一只布满红痕的手轻松掀起厚重门帘,将军尚未卸甲,遍身血色。
容暄眼神扫遍店内,在格格不入的祁隐身上停了下,转而定在岳银朱的脸上:“岳姑娘,烦请带我往后院去,有要事拜托你。”
祁隐捣药的手骤停,心绪复杂:大业未成,主君的姻缘好像要先成了。
难道在吃醋 定国公鸢肩火色,腾上必速……
容暄简单清楚地把遇到阿月之事讲给岳银朱听,嘱咐她准备好随大军前往北定城驻扎,早些去把这个可怜的姑娘护在羽翼之下。
岳银朱听了也没忍住眼眶湿润,哑声道:“若非被人相救,今日之我或许不比阿月好上几分。国公您宅心仁厚,我先替她谢过您了,我会安排好她的。”
二人叙话后,容暄走出后院,见祁隐还在粮铺里兢兢业业地捣药。
她瞧着这略显怪异的一幕,不知为何感觉心情好似放松了些许,挑眉问道:“已然天色微亮,少微怎么还不回府休息?是在等本将军骑马带你同归?”
却不想他抬头觑了一眼,居然答应道:“麻烦定国公了。”
嗯,这么些天来,总算是搞清楚怎么称呼自己了,就是一点儿也不恭敬。容暄心下失笑。
于是容暄撩开门帘出来牵马时,身后就缀上了一条小尾巴。
祁隐自落居北宁城以来,衣装全由容三包办了,虽没有锦袍绸衣贵重,但较之刚来时穿的粗布麻衣却是要舒适很多。
因着是深夜出来凌晨方归,他特意在赭石暗纹棉袍外多披了一件乌云刻丝棉氅衣,柔软的发丝本是束起,此刻却有些垂落轻扫在脸侧,加上清俊雅致的面庞,看着像是位温润矜贵的小少爷。
只是眉目间凝着几分冷意,一如既往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这副模样是很赏心悦目的,唯独有些担忧这身不太适合骑马。
祁隐倒是抢先开口询问:“血腥味这样重,定国公是受了多少伤?既受伤,回来为何不先寻我治伤?国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何必招揽我入你麾下?”
瞧着模样清清冷冷,听着声音却好似有些动怒了。
容暄游刃有余地安抚道:“战场之上难免受伤,若无少隐做我的后盾,我如何敢放心地纵马阵前呢?我身上多是敌军的血,自己没什么伤口,但为求安心还是来麻烦我们祁神医了。你也一夜没睡了,不知少隐可愿再为我费些心思?”
她边说着,边自己轻盈地跃上马背。而后低头向马下之人伸出一只手,示意他顺势随她上马。
祁隐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骑在了马上。
从未骑过马的他感受着胯下骏马的踱步,不由得慌乱几分。
“莫怕,抓紧我的甲胄!”
容暄抬腿一夹马腹,猛拉缰绳。那匹之前休憩过的红棕骏马便“嘶”地一声,扬首奋蹄,沿着覆满厚雪的官道,直奔定国公府而去。
北宁城居民经过这些日子,已不会怯于接触军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