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暄偏头倚靠在黑檀木的车柱旁,朱殷发带搭落在肩,反复交缠似主?人之思绪。
“信州其?余郡城一半的守军皆被他调来,大概是?自认有所依仗?”容一猜度着。
岳银朱方才?便心生疑窦,遂开口道:“魏朝末年的大疫发生在大雍最南的交州泗水郡,那里靠近南疆,又邻江河,气候湿热多?虫,故而确实是?传染极快。可?这信州?平白无故怎会自国土之中起病?”
“多?年前,实甫曾在浴火郡昌黎城为吏,我倒也跟着知晓些不俗的传闻。”柳絮细细地回想,“当年桐丘城民有些人会往南河取水,有人说那河里可?能被南疆人投了不干净的东西,乱我中土。但到底无据可?考。”
容二理顺了剑穗,面?色沉沉:“这或许正是?给主?君量身?定?做的好大一个局。”
“不错。那信州通判最为怪异,刚巧他不在城中,便出了这般祸事,很难不令人怀疑啊!”纪实甫早已冷静下来,分析道。
“只是?未经查探,不可?妄下定?论。”
话是?这样说,但他也有几分成算。
他此刻甚至腾升起些许的庆幸。
庆幸自己早对某些人失望至极,否则今日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不止,如何还能精心思量着为蠢货善后呢?
呸!都是?些什么东西!
魏末帝为人荒诞放纵、横征暴敛,但好歹是?明着的暴君,众人唾弃便是?了;但那种表面?上心怀苍生,暗地里残忍暴虐的,才?真是?防不胜防。
“不论如何,我等绝不可?弃一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天灾还是?人祸,皆要?面?对。若是?现下避开,我的名誉受损不说,良心上亦是?难过。”容暄一锤定?音。
她站直了身?子?,瞥向乖乖站在旁侧听着的素衣郎君。
祁隐抬眼,被目光相抵的热火灼了下眼角。
他眨眨眼,只当是?询问:“师门有命,遇乱当出。我自是?要?进城为百姓诊治的,但事态凶险,不若大家留在城外,少些添乱。”
岳银朱偏头去看,发觉他神色认真,全然不是?谦辞。
小神医是?真觉得疫病易传染,想让她们这些不是医者的人不必进城,保全自身?要?紧。
只是?,这种病,你怕是?也没十?成十?的把握罢?
怎好害你独自涉险?
“你有几成把握寻到治病之法?”容暄恰巧开口。
“现下只有五成。我须瞧瞧引病之源为何,大约去给那病人们诊了脉,就可?提至七八成。”
容暄颔首,却是?振声道:“走!去范阳城!”
众人皆惊。
“不是?,不可?真把祁先生留在此地啊!”
容一急忙出言,当即被容三举扇敲了脑袋。
“闭嘴罢!主?君的意?思是?所有人一起先至范阳城。”
容一捂着脑洞默默躲回容二身?后。
没管这小小插曲,容暄还是?向大家解释清楚:
“少微到底把握不足,且不论咱们之间的情?分,便是?以大局为重,也不可?早早地将唯一的神医陷入险境。这亦是?极大的损失。”
“而要?治疫病,寻根溯源最是?要?紧。若不先找那通判探探虚实,咱们后续的路想必更是?难走。”
“此外,少微怕是?忘了,你嘱咐要?给北斗道人送信,算下来也有二十?来天了。我估摸着,人也快到了。到时你们师徒聚首,共破此局,岂不是?更佳?”
容三便是?点头:“按脚程算,最多?就是?后天了。”
祁隐将要?见到师父,眼底忍不住荡漾起星点雀跃。
容暄对着那双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