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皇后心中不解,但又怕太子发癫,思虑片刻后挥退了左右,连心腹嬷嬷都没留下,只叫其守在暖阁门口。
“你要说什么,便说罢,也不知道这陈鹤直是能灌什么迷魂药,叫你父皇重用他不说,连你都……”
陆皇后语气里不乏厌恶,显然陈鹤直当顺天府尹极不得她心意,但后宫不得干政,哪怕她不喜此人,也奈何不了此人,她正说着,便听到太子的声音响起:
“母后,儿臣今日见到了……”
陆皇后心中大感不妙:“你见到了谁?”
“母后,当年您真的只生得儿臣一个儿子吗?”太子抬起头,第一次如此大逆不道地直视母后,暖阁之中灯如白昼,他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母后脸上极度震惊的神情。
震惊过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了!
“当然!你当然是本宫唯一的儿子,本宫将你视如生命,太子,你太让母后失望了,什么人在你耳边说了几句话,你就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对方,你如此这般,以后……”
卞春舟在大殿屋顶上闻言轻轻啧了一声,心道这味儿也太冲了,现代控制欲极强的父母就是这个事儿,明明是想要子女做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却还要怪木偶有了自己的思想,天可怜见,子女本就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至于陆皇后的这番话会不会伤害到闻叙叙?说实话,他不太担心,闻叙叙如果还渴望亲情,就不会出手折断陆皇后的十指了。
“可是母后,您心里清楚的,不是吗?他不是一般人,他是……”
陆皇后盛怒:“住口!太子,你是疯了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已经贵为当朝太子,为了一个太子妃,你竟要如此忤逆本宫?你想借由此事叫本宫放了她?太子,本宫告诉你,太子妃她死定了。”
“别作这幅弱者模样,太子妃若当真爱重于你,她早该为了皇太孙和你,奔赴黄泉,而今却还苟活着,妄图通过你留在宫中,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闻叙:……好蠢的手段,好拙劣生硬的转移话题。
但对太子来说,却非常好用,作为母亲,陆皇后深知太子的良善,太子有软肋,只要掐准了,太子就不敢反抗,哪怕双生子的存在已经几乎要摆到明面上,陆皇后依旧不允许。
她对于权欲的渴望,甚至超过了对太子的母子之情。
从前光是听说自古皇家无亲情,如今一看,果然是真的。
“母后”太子果然被掐住了七寸,脸上满是仓皇,说到底,如果他是个手握实权的太子,他自然可以护住妻儿,可……他并不是。
自古储君最是难当,哪怕他前年二十九年都没当成太子,但一众兄弟之中,他确实是最为有力的人选,所以大家对他的要求也愈发严苛。
他在宫中但凡稍显轻狂恣意一点,母后就会找他谈话,他在朝堂上但凡说得有一句不对,御史台的大夫就会说三皇子不够谨言慎行。
他人看他高坐庙堂、风光无限,只有他自己知道,垂手之处,除了与他一处的太子妃,再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