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京墨没再说话,走进病房,杜若伸长手臂关上了门。
他把杜若放在床上,弯腰帮她脱掉鞋。
杜若想,当年他照顾展菀童应该就像现在照顾她这样。
杜若现在好像理解他为何对一个病殃殃的女孩子视若珍宝了。
他好不容易在孤独的年纪捡到展菀童,就像是捡到一只破碎的洋娃娃,他努力将娃娃缝补好,希望洋娃娃能成为他的家人一直陪伴他。
所以,展京墨现在特别会照顾人。
他低垂着眼眸,帮她盖上被子,找湿巾擦干净她的手,又去倒水给她喝。
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展京墨体贴的让人心疼。
至少杜若此刻看着他,心仿佛缩成了一团。
他把水杯递到她嘴边,杯子里插着吸管,她知道水的温度永远是温的,不会烫到她也不会冰凉凉,永远是最适宜的。
“京墨。”她看着他忙忙碌碌:“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昨晚没睡,要不然...”
她本来想说让他回去睡,但想了想就算说他也不会回去的。
她不在展家,展夫人也不在,展京墨很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那座仿佛空城的园子里。
怪不得展京墨以前不喜欢住在展家,总是住在酒店,他在外面有房产,别墅好几幢,但他喜欢住在酒店。
现在杜若才知道,酒店人来人往的,他有时候还会住没有星级的快捷酒店,隔音不好,设施也不好,但是隔壁有人通宵打麻将的声音隔着薄薄的墙壁,毫无保留地送到他的耳朵里。
甚至,有时候隔壁的男女半夜搞出来的动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要报警的程度,他只是戴上耳塞,平静的睡去。
小时候,他经常对着空荡荡的大宅,跟老天许愿,他想住在四合院里,一家很多口人挤在十几平方的小房子里,就连走路都得侧过身子。
他喜欢热热闹闹,哪怕吵闹的环境。
只要而耳边有声响,而不是死寂到整个世界上的人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
于是,杜若往床的一边让了让:“要不,你今晚跟我挤挤?”
他洗漱完就真的躺在了杜若的身边。
比起展家的大床,医院的床实在是窄,而且硬。
床板都是木板的,铺了一层垫子,稍微翻身重了点,整张床就会嘎吱嘎吱响。
估计展京墨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烂的床。
但是,没多久他就睡着了,蜷缩在自己身边,脸颊靠着她的肩膀。
他个子高,医院的床相对他来说有点短,他得把腿缩着,像一只被烫熟的大虾米。
昨晚他没怎么睡真的是困了,杜若没见过他睡得这么香的时候。
她白天睡多了现在没瞌睡,就悄悄打量着他。
阿陆不在的时候,她觉得俩人挺像的,但现在阿陆回来了,杜若再仔细对比,其实俩人也就三四分像。
加上现在阿陆晒黑了也变瘦了,相像度就更小了。
她的手臂被展京墨抱在怀里,像一个害怕迷路的小孩子。
其实,展京墨挺缺乏安全感的。
他好像在做一个令他很不安的梦,眉心微微攒起。
展京墨第一次在她那里过夜的时候,他就做噩梦了。
他的噩梦不是被吓醒的那种,而是连绵不绝永远醒不来是的,他在梦里皱眉甚至颤抖,痉挛。
后来他醒来,杜若问他是不是做梦了,他淡淡地说是,杜若又问他做什么梦,展京墨想了想说:“一个充满了迷雾的梦,到处都是灰白色的雾气,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这种噩梦,应该是噩梦中的战斗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