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取来嫁妆钥匙串,开始“掏箱”。

随着箱笼一抬抬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器具一时炫花了宾客们的眼。

“不愧是瑞王府嫁女儿,这嫁妆虽说抬数不多,却都是个顶个的好啊,这屏风、这绣凳……”

“这才十来抬呢,往后瞧瞧呢,我看这越开、怎么东西越虚,连棉被都拿出来了?”

要知道,棉被这种又大又不值钱的东西,富贵人家都是放到嫁妆最后的,前面都拿金银玉石、奇珍异宝填实,没想到这永嘉县主的嫁妆才开了十来抬,棉被就已经出来了。

谢明月站在人群中,身后的女眷们窃笑着:“瞧这里头,都是些被子枕头等虚物,连竹席都算一抬么?瑞王府就穷成这样了?”

她抬眼望去,可不是嘛,这才二十多抬,里面就有些旧衣裳等明显用过的物件,反倒是宾客们想瞧见的书画玉器、金银财宝倒是只有最开始两箱有,看那规模,只怕是瑞王妃自己的体己。

等到开到戚修玉备的那二十来抬时,一开箱笼,众人被一闪而过的金色晃花了眼。

“妈呀,这么多金子?”

看着满箱笼排得整整齐齐的崭新金元宝,众人纷纷咋舌。

谢明月看了戚修玉一眼,却并未见他如何得意,反倒紧紧捏着拳头,一直死死盯着箱笼,似乎格外紧张。

箱子有什么端倪么?

她再端详了那箱笼一番,却并未看出什么问题,只是金元宝的成色似乎太新了一点,莫非是顺清侯掏了自己的私库?

“娘!好多金闪闪!”

这时,户部侍郎家的小孙子突然从奶娘身上滑下来,紧接着,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情况下,突然直直跑到了放置嫁妆箱笼的厅内。

“晓儿!快回来!”

户部侍郎的儿媳急得大喊,可三岁不到的孩童懂什么?看到那金灿灿的金元宝后就什么都忘了,抓起一个就往嘴边咬去。

奶娘吓得赶紧扑过来从他手中抢,这一大一小争抢间,就不慎撞到了一个箱笼。

那箱笼也不经撞,就此裂了条缝,“咔擦”一声,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戚修玉的心也跟着裂了。

“哎哟!”

周围一片哗然,小孙子手中金元宝被抢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现场的宾客根本无瑕顾及他。

全都在看那箱笼里翻出的金元宝。

那两层元宝下,装的竟然都是刷着黄漆的石头!

这时谢明月再看那户部侍郎小孙子的手,上面也染着一层明晃晃的金漆。

这金元宝也是涂了金漆的银元宝啊!

“哎哟我的天呐,我这都做婆母的人了,是头一回看见这般以次充好的。”

“这哪是以次充好?这是以假乱真!”

“这瑞王府嫁女儿,就给这些么?瑞王也不像这么落魄的人啊!”

“嘘,我听说啊,瑞王其实并不认同这门亲事。”

“为啥?这顺清侯府有戚缙山顶大梁,也是如日中天啊。”

“县主嫁的又不是戚缙山,是戚修玉,看瑞王这样,还不是对女婿不满。”

“也对,戚修玉干出那些事来,哎哟,我都没嘴说。”

谢明月听着女眷们言语中的避讳与嫌弃,再也忍不住了,侧过脸以袖掩嘴,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戚修玉想的办法。

真够“长脸”的。

永嘉县主盖着盖头,不知众人在笑什么,但透过缝隙看到金元宝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滚,顿时急了。

谁敢在她的婚宴上造次?

“如意,怎么了?”她抓住自己婢女的胳膊,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