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们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也是他们守备营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实战,平日山寨纪律严格, 又在叶云岫手下训练这么久,空有士气却一直没有真正施展的地方, 这半日跟狗官在山里兜圈子跑得憋屈, 这会子一个个都有点情绪上头, 杀红了眼。

小半个时辰后,半山腰的山林雪地上留下一地的血腥嗜杀。

甚至都没用到叶云岫出手。自从一队狗撵兔子似的挥着沾血的刀把民团赶下山之后,她便只骑在马上远远观望着掠阵, 压根就没打算出手。一百四十人对上不到一百人的官兵和衙役, 如果还要等她出手,那只能证明她训练了大半年的守备营也太没用了。

魏蠡一张老脸面如土色,被人拎小鸡似的拎着走了一段, 随手一扔丢在硬邦邦的山路上。

这是山上新修的路,平坦宽敞,路面的冰雪也都铲干净了,魏蠡强撑着从地上爬跪起来,仰着头看去, 先是看到了两条黑黑的马腿, 马儿眼睛慈祥地望着他, 马头上系着红缨,马背上的少女披着牙白滚毛的厚披风, 容颜绝美,身形纤弱, 素白的小脸没有太多表情,少女逆着光,此刻正居高临下,一双黑眸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山林间积雪映照的缕缕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了光晕。

魏蠡眯了眯眼睛,一时间不禁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被山匪杀了,来到了什么幻境,这里怎么会有女子?且还是一个如此不真实的美貌少女。

不过马上就有人帮他找回了真实的感觉,一个身形矫健的山匪一手把他拎起来,顺势踢了一脚,魏蠡便身不由己地跪在了马前。

“你……是什么人?”魏蠡问道。

叶云岫没回答,而是侧头示意杨行:“问问他。”

杨行过去踢了一脚:“狗官,爷爷问你,你是柳河县令魏蠡?”

“正是本官。”魏蠡跪坐在地上,两眼茫然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山匪啊。”杨行笑道,“魏大人,你来剿匪,还问我们是什么人?”

“那……那她呢?”魏蠡指着叶云岫。

杨行看看叶云岫,笑得更灿烂了,“那是我们寨主!”

这时山匪们押着一群官兵衙役过来,纷纷学着杨行的样子丢在地上跪好,刘四抱拳道:“禀寨主,除主动跪地投降的四十二人,其余来犯之敌,已经全部诛杀。”

魏蠡两眼一黑,顿时头重脚轻,一脑袋栽在地上。

杨行再次把他拎了起来,开始审问他为何会突然跑来剿匪,山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魏蠡这会儿真是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非要跑来剿匪了,好死不死,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么叫没有卖后悔药的。

你说他到底中的什么邪,为何选来选去,偏偏选了这玉峰岭剿匪。魏蠡半天吐出一句:“剿匪……上峰有令。”

“上峰有令,专门叫你到我们玉峰寨来的?我听你放屁,你如何能得知我们山寨的消息?”杨行踢了一脚,追问道,“我问你,可是我们山寨有人跟你告密,快说,叛徒是谁?”

魏蠡连忙摇头,赶紧说没有叛徒,上峰有令。

杨行哪里会信他,抬刀指了指那一串跪着的官兵衙役问道:“你们呢,有谁知道的?”

官兵衙役们觑着魏蠡不敢说话,一个衙役忽然哭出声来,磕头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我们,我们都是被魏大人逼着来的,他就是说要来剿灭你们的。”

“胡说八道,你敢攀咬本官!”魏蠡扭头斥骂。

杨行啧了一声,拿刀横拍着魏蠡的背,“县太爷,死到临头了还不肯说实话,我问你,你那上峰又是哪个,他怎会知道我们山寨?”

可能是“死到临头”四个字刺激了魏蠡,这厮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