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你终于醒了!」阿烈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看见他醒了,起身迎了过来:「感觉好些了吗?」
权司琛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像是濒临熄灭的烛光,随时可能被微风彻底扑灭。每一次胸膛微弱的起伏都仿佛需要拼尽他所有的气力。
「我昏迷多久了?小书呢?」
阿烈闻言顿了顿,目光在长官脸上停留几秒,像是在揣测对方的承受力。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能波动,宁总的葬礼,要不······还是别去了······」
权司琛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宁锦书的葬礼,他原本虚弱的眼神猛然凌厉起来,像是一团风中岌岌可危的火苗忽然燃烧殆尽,发出最后的光。
他毫不犹豫拔掉手上的留置针,暗红血珠在腕骨上蜿蜒成河。他缓慢而生硬地撑起自己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样艰难,可他脸上的决然却毫不动摇。
「阿烈。」他吐出混着铁锈味的字句:「备车!」
「上校!」阿烈连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您需要静养!」
权司琛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前方,似乎穿越了层层虚空,看到了什么再也无法触及的东西。
他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无法忤逆的力量:「我得去,小书······在等着我。」
阿烈垂下头,眼眶微微泛红,苦口婆心劝道:「宁总······已经不在了,您再怎么伤心也无用,您节哀!」
「我知道。」权司琛的声音低到了极点,夹杂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倔强:「我总要送他最后一程。」
权司琛虚弱,站立时连骨架都在隐隐颤抖,但他的目光却如寒星,冰冷而决然,让人不忍再劝阻。
阿烈的眼眶泛湿,喉结滚动了几下,却无从反驳,他沉默许久颔首转身,眼角的泪水却再也无法抑制地滑落。
他明白,他没有能力阻止那个从未对谁妥协过的长官,就像没有人能够将他与宁锦书的羁绊剪断,哪怕只剩下哀伤,哪怕这段情感如同一条烈火焚烧的荆棘之路,这位铁血上校也会执着走到尽头,不顾一切。
殡仪馆穹顶的钢筋骨架,在天光中投下牢笼般的阴影。洁白的花组成的花圈和铺满地面的白布,令宁锦书葬礼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压在权司琛的心头。
他坐在轮椅上,被阿烈稳稳推入葬礼的会场,轮椅碾过满地白菊,大理石地面渗出的寒意穿透单薄的军裤。
一群身着黑衣的亲朋好友肃然伫立,而最前方的是宁远山,正在主持葬礼。
这位中年男人经历两次丧子之痛,背影在凄冷的风中显得格外麻木。
权司琛目光往旁边扫去,注意到了站在一侧的游晏和崔礼。
游晏面庞阴郁,眼中含着未曾抹去的热泪,紧抿着唇如同一个脆弱的孩子,脸上的每一条表情纹都刻满悲痛,哀痛早已无法用语言宣泄。
而崔礼则是满脸绷带,眼神中充满痛苦和不舍,泪水不断从他红肿的眼中流出,他对着爱人的遗像,口中喃喃低语,仿佛全世界都已凋残,只剩下这一刻。
权司琛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他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满头白发,脸色苍白如纸,与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铁血上校判若两人。在场众人大多沉浸在失去宁锦书的悲痛中,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低调的来客。
还是他身后的阿烈,一身笔挺的军装,神情肃穆,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众人这才顺着阿烈的视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权司琛。
他变化太大了,原本乌黑的头发如今一片霜白,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病容,眼窝深陷,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如果不是阿烈站在他身后,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