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罐子?,用?指腹轻轻将药膏化开,沾了一些送到鼻尖轻嗅,清淡的花香十分宜人,一点也不刺鼻。

姜映晚乖乖地仰着头,一动也不动。

陛下为她涂药的手指那样细致温柔,让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有回她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爹爹也是一边哄她,一边温柔地为她涂药,和陛下现在所做的一模一样。

药膏在伤口处化开,迅速就缓解了那股灼热感。

天子?抹完药,又仔细地将她的头发给拨到一边,免得粘上黏腻的药膏。

合上药罐后,天子?嘱咐她:“这几?日伤口处莫要碰水。”

“嗯。”姜映晚轻轻点头,又忍不住对他道,“父皇,您真好。”

她越来越想要陛下做她的亲爹了,想一直被陛下宠着。

天子?方洗净的双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从宫人手中接过干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残留的水渍,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仿若玉雕,可陛下的手掌却又不像玉雕那样冰冷,是温暖的,带着热度的。

姜映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苦了脸,她的手就太?纤细瘦弱了。

小?的时候,爹爹经常用?他那双宽厚温暖的手牵着她走路,她也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手能长得和爹爹的一样大?。

天子?擦干双手,才走到她的跟前。

一道黑影忽然笼罩而下,姜映晚懵懵地抬起?头,就见到陛下用?一种十分温和的眼神注视着她。

“朕有多好?”

他大?手覆盖在她的头顶上,温柔地摩挲着,俯视的角度带了几?分压迫,声音低沉。

“朕比你的养父更好吗?”

姜映晚眨了下眼,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危险。

她心头狂跳,眼神怯生生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于是他眼眸更深了些:“晚晚。”

姜映晚垂下眼眸,吞吞吐吐地说:“都……都好。”

天子?对这回答却不满意,轻叹道:“那看来是朕做的还不够好。”

都好?天子?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经历过“都”这个字,他只要独一无二、至高无上。

哪怕另一人是晚晚的亲生父亲,他也要全然覆盖住她心里的位置,没有谁会比他对她更好。

姜父甚至会为了一个养女让晚晚受委屈,他不会,他只认晚晚。

亲缘算什么?他弑父杀兄上位,又将宗亲屠戮过一遍,手里沾了多少亲人的血连他也数不清。

一个从他不喜的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一个寡情?薄义的孩子?,哪里比得上此刻就站在他面前的晚晚重要。

他不缺孩子?,只缺一个合他心意的孩子?。

姜映晚咬着唇,陛下怎么会不好呢?他甚至比她的亲生父亲还要偏爱她。

可是,陛下是映晗的父亲,不是她的父亲。

幼时在察觉出爹娘对映晗格外纵容时,她也羡慕过,想要爹娘眼里只有自己一个,只爱自己。

她曾为此?自责,又因为愧疚加倍地对映晗好。

她是姐姐,她应该要爱护映晗,不应该嫉妒映晗。

后来映晗离开了家,她心中担忧的同时,也有一丝可悲的窃喜。爹娘身边只有她了,应该会更爱她吧,可是爹娘仍旧念念不忘映晗,甚至因此?大?病一场。

爹爹在临走前还握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找到映晗,她们姐妹一定?要互相扶持着活下去。

所以她孤身一人到了京城,她不知道带走映晗的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来自京城。

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又没有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