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和降真香的味道,张月盈一下便闻出这是梁武帝供佛用的七宝莲花香。此香名贵,可见大慈寺地位非凡。

张月盈持香插入香坛,而后跪于蒲团之上十指合一,心却不似方才平静,恍恍惚惚这么些年就过去了。她心里默念,乞求前世和今生早已故去的父母在天国喜乐安康,保佑生者日后顺顺利利。

敬完香,出了地藏王菩萨殿,楚太夫人要去寻欧阳山长几个老姐妹说话,张月盈也要去大雄宝殿替太后添香油钱。

张月盈一行人沿着甬道而行,秋风习习,吹得她衣袂飞飞,满园的银杏叶萧萧而下,铺就金黄一片,一个藏青衣衫的女子,头戴帷帽,与张月盈错身而过。

张月盈顿了顿脚步,回头朝那人看去,那人步子沉稳,背影不算纤细,观形体大约是个中年女子。

“姑娘,这人可是有什么问题?”杜鹃见张月盈紧盯着那人不放,担心问道。

张月盈收回视线:“无事,只是觉得此人看着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何人在哪儿见过。”

兴许是哪家的女眷,之前在宴会上见过。

张月盈不再多想,只当是个小插曲,去了大雄宝殿将太后交代的东西交给了大慈寺的主持。主持梵净大师虽是出家人,但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的这些年,早练就了左右逢源的本领,方谢过了太后的布施,言道必会日日为太后祝祷,又与平王妃寒暄,成功从平王妃手里拿到了五百两的香油钱。

看得张月盈暗自感叹,这大慈寺能成为京城最大、香火最旺的寺宇还是有原因的。

她走出殿门,沈鸿影正与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在屋檐下交谈。见张月盈过来,沈鸿影不知同僧人说了些什么,二人并肩而来。

张月盈循礼合十双手,道:“月盈见过圆善大师。”

圆善大师打量了她一眼,忽而想起什么,含笑道:“王妃是三月十八那日来寺里进香的那几位姑娘之一吧?”

“大师的记性真好。”张月盈道。

圆善大师道:“那日殿下也去了,第二天一早,你们还在山门见了一面,如今想来还倒真是有缘。”

张月盈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若不是被沈鸿影捡到了,这珠串早不知丢到了何处。

她接着感慨:“世上诸人有缘或无缘,或许就在那一瞬之间吧。”

或擦肩而过,或羁绊日深。

似乎忆起了什么,圆善大师有一瞬失神,复又捻着檀木佛珠道:“王妃说的是。我业障未休,日后也不必唤我大师,随殿下一道称呼我为小舅舅便是。”

“小舅舅。”张月盈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

圆善大师笑了,从怀中取出一个海棠花佩,给张月盈当表礼,“这是我长姊昔年的物件,你收着吧。”

张月盈想了想,圆善大师口中的长姊便是沈鸿影的母亲叶皇后,这份礼还真当意义非凡。她对圆善大师保证:“多谢小舅舅,我会好好保管。”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系在了腰间。

“我还要去准备等会儿讲经,就先离去了。”圆善大师道。

沈鸿影道:“小舅舅慢走,日后有空我会再去东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