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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泊秋没有说话。
“你又开始了,”陆宗停气急败坏地嘟囔,“我问你十句,你能答我三句吗?装聋作哑有什么好玩的!”
陈泊秋没办法跟陆宗停解释,他只是在想他应该怎么说,每次跟陆宗停说话前,他都要先斟酌字句打好腹稿,再复盘上几遍,这段时间以来,他原本可以把这个过程所耗用的时间控制在比较短的范围内,但是因为极度的疲惫和寒冷,他心跳异常地快,一下一下从胸腔震颤到脑部,思维完全跟不上。
但是陆宗停催得急,他额角沁着汗,在凌乱的呼吸中仓促开口:“我、我想……你长大了……”
“……什么东西?”陆宗停皱眉。
“长大了,能……辨是非,知轻重。”
陆宗停一头雾水,表情郁闷。
“能分得清,人的价值,”陈泊秋在前半段的磕磕绊绊中,很快也把自己要说的梳理了出来,“有些人,不用管……”
陆宗停这才明白过来陈泊秋的意思。
陈泊秋苍白着脸,嘴唇也毫无血色,浑浊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无悲无喜:“你……不要找我,外面危险,你要……保护自己……”
“我怎么可能不找你?”陆宗停站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蹲下。”陈泊秋声音嘶哑,眼神有些急切,音量难得地提高了些。
“……干什么?”
“蹲下。”陈泊秋喘息着,嘴唇冷得发抖,命令他的语气却一点不弱。
陆宗停一下就想起了小时候陈泊秋难得对他严厉的时刻。
陈泊秋态度严厉通常不是因为他不用功或者成效甚微,而是因为他太过拼命伤了身体,适得其反。陈泊秋是没什么大情绪的人,所谓的严厉,顶多也就是脸青唇白地皱着眉头,语速快些声音大些,但也就是这么淡薄的表现,都时常会让他撑着桌案咳出血来,陆宗停一边挨林止聿骂,一边眼泪汪汪地守在陈泊秋身边,哭哭啼啼地说以后再也不惹他生气了。
陈泊秋嘴唇灰白,意识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竭力向他表达自己没有生气,只是希望他不要做伤害身体的事情。
陆宗停当时都应下来,但是真正练起来的时候,又头脑发热走火入魔谁也拦不住,循环往复地气了陈泊秋好几回,他才开始对“泊秋哥哥生气了”这件事情觉得严重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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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宗停顾忌着陈泊秋现在的身体状况,吞了吞口水蹲了下来:“你冷静一点,慢慢说,别生气。”
陈泊秋低声喘咳着,眉头紧皱:“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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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没有,”陆宗停摊手示弱,不跟他争,“你继续说。”
陈泊秋紧绷的神情这才松下来些,他闭了闭眼睛微颤着忍耐身体上的疼痛,调整好呼吸,然后嘶哑地道:“你需要,我会回来,你、放心。”
他身形微微趔趄了一下,像是气力不济,但也只是很短暂的一下,糟糕的光线条件下陆宗停并没有看得很真切。
陈泊秋稳住身体,咳嗽了一声,艰难地道:“我会……帮你。”
我害死了我们的哥哥。
我不能再害死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用我的性命来换你平安。我知道它一文不值,也知道你怨它肮脏卑贱,但是如果有那么一次能用它来换你,或许它就没有那么不堪。
陈泊秋瘦骨伶仃地站在夜幕里,因为寒冷和虚弱不住发着抖,脚下也站不稳,心里这些念头却是坚定。
这一刻,陆宗停忽然发现,陈泊秋好像把他说的那些没过脑子的气话记得特别清楚。
他说过让他去死,说过他的烂命抵不了沈栋和秀秀任何一个人的安危,这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