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冲撞的惯性很大,但是陈泊秋撑在洗碗池边缘上的手勉力支撑着,所以他只是微微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

“分离酚是一线稀缺药品,你不知道吗??多少人因为没有分离酚死于失血过多,你从来都不看一眼伤亡报告吗?你作为一个白舰军,躲在十字灯塔搞研究也就算了,还把前线战士的救命药拿来随意挥霍,你到底在想什么?”陆宗停揪着陈泊秋衣襟的手越来越用力,“你躲在十字灯塔,谁伤得到你?谁会让你流一滴血??你到底能自私到什么地步?!”

陆宗停说的每一个字,陈泊秋都很认真很仔细地听着,但是呼吸太困难,他神志总是像跳频的电波一样,有间歇短暂的缺失,他只能尽量拼凑自己听到的,再努力地去回答:“我、看过……”

血从残破寒冷的肺部逆流着呛上来,他下意识地往下咽,跟着那些他说不出来的话,支撑着洗碗池的手臂开始发抖弯折,但很快他又努力抻直。

“你看过报告,是吗?你不会痛吗?”陆宗停红着眼睛厉声质问他,“我忘了是不是,我忘了你是连我哥都可以面无表情地逼死的人,你怎么会因为这些对你无关紧要的人痛呢?是不是陈泊秋?”

陈泊秋眼睛灰黯,徒劳地摇头,他被陆宗停箍得很紧,摇头的动作都轻微得看不出来。

“这里每一个人都这样恨你,你不害怕吗?”陆宗停语气轻了下来,却嘶哑阴沉得有些诡异,“你不为以后的自己想一想?普适疫苗做出来了,你是不是就只能去死了?”

陈泊秋颤栗起来,瞳仁上本就黯淡的蓝色好像随着某种雾气消失了,变成了死寂的灰色玻璃,悄无声息地碎裂着。

支撑在洗碗池边缘的手像被暴风雨折断的树枝一般,猝然弯折,陆宗停是把不少重量压在他身上的,忽然失去支点,两个人险些都摔下去,但是陈泊秋的肘部撞到洗碗池边缘后就紧绷着撑住,再次颤抖着支撑起来。

“宗停……不会摔的。”陈泊秋原本只是没有血色的嘴唇此时像结了霜一般,说话的时候像冷极了,在哆嗦,但是每个字都奇异地平和又温柔。

陆宗停猝然僵住,也终于从失控的暴怒中回过神来。

他想起小时候,陈泊秋带着他练武,做一些高空危险动作的时候,他就怕自己会摔成碎片摔成肉泥,揽着陈泊秋,把脸埋在他怀里耍赖。

陈泊秋会很耐心地安抚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后脑勺,不厌其烦地跟他保证:“宗停不会摔的,别怕。”

陆宗停天赋异禀,其实很少会摔,但是每次真的摔下来,陈泊秋都能接住他,然后再一次告诉他:“你看,不会摔的。”

陆宗停看着眼前的陈泊秋,他一直被自己揪着衣襟,但是没有挣扎反抗,他不会像任何被这样禁锢的人一样,下意识地用手去扣住对方的手腕。

陈泊秋的手一直放在身后,支撑在洗碗池边缘。

“你……”陆宗停声音嘶哑艰涩,手上的动作放松,“你不要以为……”

他话还没有说完,陈泊秋因为他的松手肺管忽然扩张,他仓促地别过脸去呛咳一声,鼻腔里跟着淌下血来,来势汹汹,一下就在他的白大褂上晕出大片血花。

这时候陈泊秋终于推开陆宗停,用纸巾捂住口鼻。

一开始他还站着,后来就扶着洗碗池,慢慢蹲了下去,换了三四张纸巾去止血。

他以为陆宗停已经走了,后来抬起头看到陆宗停蹲在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他还恍惚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用干净的纸巾去擦他那只手上的血迹。

陈泊秋的手很冰凉,有时候手指会微微发抖,但还是细致地把陆宗停的手擦干净,轻轻地说:“再洗洗,就不脏了。”

“……”陆宗停尴尬地把手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