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34就是陈泊秋吧?”
许慎平心静气地道:“我刚归队,又一直在修复通讯设备,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楚,做出任何答复都不合适。”
“我们觉得您和上校应该都不知情,他刚来行动队就害沈队长受伤,一路上捅了那么多篓子,估计秀秀那个小姑娘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您遇险也跟他……”
“打住,”许慎抬手制止这些越来越荒谬的发言,面上笑意不减,眸子里的温度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不要再以讹传讹,至少青舰分队当时遇险是因为天灾,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人群安静了片刻,许慎接着道:“大家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陆上校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这个时候怎么猜测都没有用。”
许慎说完便继续往抢救室的方向赶去。
陆宗停坐在陈泊秋的抢救室外,怔怔地看着自己放在矮桌上的军帽上面有几处干涸的血迹,是陈泊秋给他扶帽子的时候留下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年又一年地恶化得不成样子,这样亲昵温存的举动很早以前就没有了。陆宗停胡乱地设想着其他场景下会这样对待他的陈泊秋,却都没有真实在眼前发生过的那一幕让他觉得心脏紧绞到难以呼吸。
温艽艽说,陈泊秋的肺不好,拽着他的衣襟跟直接掐他的脖子几乎没有区别,都会让他呼吸困难,很容易要他的命,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就等于是想让他去死。
但陆宗停那样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他却没有挣扎,只是忽然像很久以前那样,轻抚他的后脑勺,扶正他的军帽,轻声细语地嘱咐他要平安。
不同的是,以前的他会说等他平安回来,现在说的却是,以后平安。
其实陆宗停细细想来就会发现,只要他不想看到陈泊秋,就基本不会见到他,但他要是需要他做点什么事情,他似乎又一直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大到S580射出的子弹,都能来的那么及时。
就好像陈泊秋一直在他身后,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那句平安回来虽然没有再说出口,但他还是一直在等他平安回来。
以后平安,就是陈泊秋不再等他了……那么他,要去哪里呢?
陆宗停一直以为他的后盾就是雷明,可事到如今雷明也没有来拉过他一把,他真的给自己留好退路、找好归宿了吗?
他以为他很聪明,他会为自己把什么都算好的,怎么可能会那么笨,笨到把他那些不过脑子的气话当成军令一样去执行,甚至到了不敢用药、不敢治疗这一步。
怎么可能会到这一步?
陆宗停想得头疼欲裂两眼通红也想不明白,他更不敢往陈泊秋可能活不下去的方面想。他明知道自己肺不好可能被他掐死,却安安静静地忍耐着窒息的痛苦,然后跟他说要平安。
怎么会有人在濒死时的第一反应不是求救,而是告别呢?
陆宗停不停抽烟,心脏仿佛一直抵着嗓子眼狂跳,他觉得自己难受得想吐,掐灭了手上的烟剧烈咳嗽起来。
许慎刚刚赶到就被陆宗停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连忙过去一边给人拍背顺气,一边胆战心惊地问:“怎么了老陆?啊?情况很糟糕?”
陆宗停咳得眼珠连着整片后脑都胀痛难忍,喉咙也肿痛得难以开口,只勉强摇了摇头,然后拿起自己的水壶囫囵灌下里面冰冷苦涩的茶水。
许慎又问:“那陈博士现在怎么样?”
陆宗停艰难地吞咽茶水,又摇头,深吸着气稳住自己的状态。
“好?还是不好?”许慎快给他急死,但他真的说不出话,又逼不得。
“不、咳咳、不知道,”陆宗停断断续续地开口,艰涩地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