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月慈终是没忍住,道:“废话,你什么都不说,我能知道些什么?”

柳萝看了月慈一眼,心想这才是她能说出来的话,一下子莫名舒坦了,但还是有些别扭道:“当今太后想暗中扶持自己亲生的儿子德亲王上位,不仅在暗中拉拢朝廷官员,还偷偷开采银铁矿,准备打造一批更为强力的武器。我的父亲柳行云……他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所以那些人才让闻鉴动手,准备除掉他。”

那日她藏在衣柜中,本想给父亲一个生辰惊喜,却没想到意外听到了父亲和闻鉴的对话,更没想到那对话竟然是父亲与另一个人在谋划着该如何杀死自己。

他说:“是不是只有我死了,那些家伙才会掉以轻心。”

闻鉴沉默了许久,才道:“您不一定要死……或许只要在他们面前演一出戏……”

柳行云打断他道:“不,我一定要死。如今他们暗中根系已错综庞大,陛下心中清楚,仅凭一人之言,难以撼动其他,若要他们败,必要他们先放松警惕,从内到外,逐一击破……这也是将伤亡减到最小的方式。”

他眼中有光,随着烛火明灭,眼中倒映着闻鉴平静的面容。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柳行云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语中隐有愧疚道:“孩子,到了那日便由你来亲自动手吧。”

可柳萝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说这句话时带着愧疚。

她对月慈苦笑道:“你能明白吗?当时我藏在暗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爹他计划着自己的死路,却在为我谋得退路。”

她眼眶通红,里面水光潋

滟。

可没一会儿,忽然听到月慈低低应了一声:“我明白。”

柳萝抬眼望去,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便道:“你才不会……”

月慈面色平静,截口又重复了一遍:“我明白。”

她眼底慢慢红了一圈,“十年前,家乡县令生了场怪病,有人举荐我父母去为县令医治,治到最后,那县令还是死了,他们便说是我父母害死的他那年我和姐姐躲在屋子里,看到数十名官兵将他们带走,从此再没有回来。”

后来月慈总在想,如果当时父母没有答应去为那县令治病,如果月霞愿意抛却一切跟她逃走,如今她肯定也能跟大多数人家的孩子一样,平凡而又顺遂地度此一生。

当然,那是她痴心妄想了。

柳萝没料到她会有此经历,一时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显然,这也是张石头雕的嘴,说不出什么软话。

月慈也无需她的安慰,摆了摆手,只问她:“后来呢?”

柳萝没想到她情绪收的这么快,那顽石似的心眼里禁不住生出了点缝,对此由衷有些佩服,但还想保持一下脸面,是以没显露出来。

她道:“闻鉴早早做好了准备,父亲死前,他就命人将我送去城外的一座寺庙,说是去祈福,可那些黑鸟卫却将我带到偏远小城里藏起来,对外只说我死在了回京都的路上。”

要说方才提到父母回忆时月慈心血都是冷的,那么现在听了这番话后,月慈感觉浑身经脉的血都快要烧起来了,一路烧到了脑子,以至于她懵懵懂懂,有些发昏。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回到京都是想**,所以那日闻鉴没有杀人,而是将你们都带下去藏了起来。”

“是,闻鉴只是他们推出来承担一切的靶子。”她看了月慈一眼,“所以我想关于你姐姐的事,应该也是误会。”

月慈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稀烂的粥,但心里却无比轻快,简直像一场呼啸而过的风吹散了满山的迷雾,终于让她窥见了雾后的真实模样。

可那座山包容她,困住她,凝望她却唯独不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