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名字。
于是接过笔,慢吞吞地在干净的雪纸上照着月慈的字描摹起来。
旁边轻飘飘传来一句:“五百遍,写不完不准睡觉,明早检查。”
闻鉴:“。”
他难道还是小孩子吗!还要写好课业让人检查!
当即将笔握得更紧了,仿佛能听到折断“咔”的一声。
气了没一会,忽然停笔冲月慈道:“师父不是要教我么,怎么光在一旁看着。”
月慈指着方才她写下的两字:“这不是给你做了示范吗,照着慢慢写。”
闻鉴这时候却更固执起来,紧盯着她:“光看终是描摹,形似而不神似。”
他对月慈伸出握笔的手,柔下声来,像是引诱,慢悠悠道,“师父不如亲自教我。”
月慈一僵,方才还因能报复回去而挂了几分愉悦的神色,现在顷刻散了个干净。
闻鉴便又激她:“怎么,师父这是害羞了?”
少女脸上薄薄的云霞不知是被烛光染的还是什么,并没有中他的计,只转过身去,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声调却有些不稳:“举止轻浮,忤逆师长,一千遍。”
她故意又将烛火拨得暗了些,见闻鉴蹙眉难以下手,她便高兴。
果然,还是要加以管教才能听话。
闻鉴慢慢跟着月慈的字描摹,一笔一划认真细腻,然而烛光黯淡,写了没多久便感觉眼睛酸涩,于是停笔歇了一歇。
旁边许久都没有声音,侧目看去时,月慈已经靠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闻鉴置笔走了过去。
少女手里还抓着一本书,却睡的正香,呼吸均匀,平日里那点嚣张倔强的气焰此刻松懈下来,只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着。
闻鉴默然,试探着伸手抚上她的眉心,将那点褶皱一点点揉散。
啪嗒一声,月慈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她咂咂嘴,又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往上翘起一点弧度。
月慈身上衣裳单薄,在明灭交错的光影中勾勒出一点曲线,但只是这么一点,却更显得耐人寻味。
屋内还有旁人在,哪有姑娘就这么大大方方睡下了的。
闻鉴手指微蜷,幽暗的长眸中似是又升起了一团焰火。
他将月慈打横抱起,却没急着朝床榻走去,而是站在原地视线下垂,目光顺着那张熟睡的脸一路下移,然后静静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可惜,什么都没有。
换做其他的正常人,美人在怀,早就有了其它反应。
但闻鉴平静地感受片刻后,除了品出一点绵长的涩然外,什么都没有。
他与常人不同,并不会产生那种反应,月慈是知道这点,才能这样毫不戒备地睡下么?
他朝床榻走去,将人放下。
谁说没有那玩意就不能干坏事了,她这样放松警惕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鉴有心想给月慈好好上一课,故意恶劣地朝她伸出手。
那手却在即将触碰在少女面容时停住。
那张脸太干净了,不染一尘,于是显得他像是阴暗中的污秽物,被雨一冲便无所遁形。
他忽然不敢再上前触碰,却也舍不得离开,像一只趋光却畏光的生物蜷缩在床的边沿,安安静静地望着。
随后,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扯了被褥要为其盖上时,忽然摸到被褥下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拽出来一瞧,是块白布,上面用湖蓝的丝线绣了什么,还没绣完,但看形状应该是只鸟。
闻鉴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身体反倒在这一刻有了细微的反应,却是心脏漏掉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