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月慈去看了金惜,先前还一副阳光明媚的女子眨眼如被霜打,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缩在屋内。月慈喊了她几声,她才抬起头来,未语泪先流,把月慈吓了一跳。
哽咽道:“陛下他,厌恶我……”
月慈一怔,猜到她约莫是知道了连心曼的事,又在心里把尉迟鸿那个狗东西骂了百遍,才坐到金惜身边,安慰道:“娘娘何必为那种人伤心,你什么都没做错,他厌恶你,那是他有毛病。”
反正闻鉴都反了,她也不必顾念着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是光明正大地骂了尉迟鸿又能如何。
金惜被她的说辞吓到,总归是没想到有人敢这样骂一个皇帝,不过……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月慈见她眸光闪烁,似被说动,便加了把劲,最好能将其拐走,也免得留在这宫中受那罪。
“娘娘你这样好,我喜欢都来不及。”她见金惜垂眸看向了腹部,又道,“倘若你舍不得这孩子,咱们也能将其留下来,倘若你是舍不得那个人,可他未必舍不得你。”
金惜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沉默了许久:“即便如此,多年的情分哪是说放就能放的……”
月慈皱眉,有些气恼道:“即便他这样伤你?我才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还是有一大堆天花乱坠的理由,伤便是伤了,任何原因都不能被包庇和原谅!”
她怕金惜也会像过去的月霞一样,她们是那么相似,便不能再走向同一个结局。但她若是强迫她离开,且不说有没有资格,哪怕真的是让他们分开,若不是自愿,恐怕最后也是伤神。
总而言之,还得看金惜自己的意愿。
月慈又一次生出了些许无助。
她本想留在这里多说会儿话,结果每隔一个时辰,初一那只臭鸟都要停在窗前唤她几声。
最后忍无可忍,只好向金惜作别。出门时看见宫巷边站着个人,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几乎沦为了一个雪人似得。
听见脚步声,“雪人”动了动。
月慈叹了口气,抬手拍去他头肩上的雪:“闻鉴,我们才分开几个时辰。”
闻鉴乖乖低头,等月慈将脑袋上的雪拍完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个温暖的手炉塞进月慈手里,然后牵着她慢悠悠走在宫道上,道:“你又不跟祺妃成亲,剩下的时间是不是该陪陪我。”
月慈看他走的这条路有点眼熟,一时没吭声,很快空气中飘来了泔水桶的臭味,是劳役院到了。
墙根下蹲坐着两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全然不知有人来,正打花牌打得兴起有人造反与他们何干,总不能派兵来抢些泔水桶吧。
月慈轻咳两声,那两人转眸望过来,歪嘴太监见了月慈,笑得嘴更歪了:“哟,是你啊。”
随即他顺着与月慈并肩的身影看去,似是嘴角一抽,扯出了一副命苦的相,滑稽又可怜。
两人手里的花牌撒落一地,手足并用地朝闻鉴爬过来,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掌……掌印饶命!”
闻鉴却看也不看他们,转身朝后院的一处破门走去。两太监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那是花姑姑的住所。
月慈看着他在花姑姑的小破床上坐了一会儿,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处的铁窗漏进来一束浅光,淡淡地笼罩着他。
闻鉴忽然哑着嗓子问:“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月慈摇头,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钟姑娘来接她了,她并不痛苦。”
闻鉴便松了一口气似得,紧绷的肩膀略微松懈下来,靠在月慈的肩头。
月慈说他不欠任何人的,可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条命是由多少人劳心劳力换来的。
他欠了太多。
收到尉迟炯的消息是三日后,尉迟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