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丈夫洗漱更衣,更贤惠些的妇人甚至还会送夫君出门上朝。
谢骥虽不忍她早起,但因日日都要上值,每天只有晨早和晚间才能陪在她身边,便想多同她说说话,无奈只好让她跟着一同起身,待他去上朝时再回床榻上补觉。
她在谢府无公婆妯娌,唯一的长辈老侯爷也已过世,是以每日无需晨昏定省,便是继续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再来吵她。
段翎见林听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霎时妒火中烧,命王忠将十二旒冕和玉带等物放在一旁,带着人通通退出去,随即沉声道:“下来,为朕更衣。”
林听浑身一僵,依言披了件外衫下榻。
方才王忠已服侍段翎换上了龙袍,林听走至段翎面前,为他将玉带束在腰间。
段翎低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却是一片森然冷意:“明昭的动作还真是熟练,看来这三年你应是没少为谢骥做这种事。”
眼前的男人如今真像是炮仗成精一般,时不时便会被她点着。林听顿感头皮发麻,认命地将嗓音放柔了些:“过去的事陛下就别再提了,从今往后臣女只为陛下做这些,可好?”
闻言,段翎心尖重重一颤,再度垂眸看向身前娇小纤弱的女子。
许是因林听才刚醒,满头青丝披散着,身上还穿着昨夜那件轻纱素裙,只在外头松松披了件薄衫,她此刻面上少了几分紧张戒备,多了几分温柔慵懒,烛光下姣好的脸庞线条柔和,雪腻的颈子上还留有几缕浅浅红痕,瞧上去平添了几分妩媚。
忆及昨晚林听睡着后不安分的模样,段翎薄唇一抿,但因着林听那句“从今往后臣女只为陛下做这些”,终是没开口质问她这三年是否也像昨晚对他那般,夜夜手脚并用地紧扒着谢骥不放。
林听见段翎不再出言讥讽,不由暗松一口气,因皇帝身量实在太高,便捧起旒冕轻轻唤了他一句,提醒他坐下来。
段翎倏然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抬步走至罗汉床前坐下。
林听忙跟了过去,小心为他将旒冕戴上,并束以金簪,最后认真理好旒冕前后垂下的玉珠穗,方恭声道:“陛下,妥当了。”
段翎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开口:“为何不唤朕阿兄了?”
林听闻言怔了怔。
对方那张冷白如玉的俊颜隐在帝冕上的十二玉旒之后,叫人无法一眼辨清他面上的神情。纵是朝中那几位元老被他隔着冕上垂落的十二条玉珠穗瞧上一眼,也会骇得心里直打突。
面前之人头上戴的帝冕、身上穿的龙袍、腰间玉带上刻的龙纹,甚至脚上穿的那双玄舄,无一不象征着威严不可侵犯的无上皇权。
就算当年没有发生那些事,就算她在段翎及冠后顺利嫁入东宫,待段翎称帝,她或许也无法像少时那般待他,更何况如今段翎心中仍存恨意,对她态度不明,她那句逾矩的“阿兄”便更不敢唤出口了。
段翎盯着她瞧了片刻,忽地沉着脸起身阔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冷声抛下一句:“若没睡够便再多睡会儿,否则夜里若困了,朕可由不得你在朕身下睡过去。”
“……”林听眼睁睁看着段翎大步离去的背影,直至那抹尊贵的明黄色消失在殿门的转角处,方将目光收回,思虑片刻,迈步回到榻上继续歇觉。
这一觉便睡到了巳时,天光透过软帐柔柔洒在林听面上,她才刚睁开一双惺忪睡眼,便听见外头隐隐传来段翎的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