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红了呀?”
只这短短一句话,便叫他心底霎时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分明是同一个声音,同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可记忆中的少女眉眼弯弯、语气俏皮,那双清翎漂亮的杏目只瞧得见他一个;面前的年轻妇人却低眉顺眼,声音恭敬,心心念念着另一个男人。
段翎眼眸发赤,心绪剧烈波动之下,体内霎时升起一阵又一阵灼痛,当即漠然道:“那便脱罢。”
林听顿了顿,轻声应是,颤着纤指在他面前褪下小衣和绸裤,忍着羞耻抬步往浴池走去。
她站的地方离浴池只有十步远,但就这十步之遥,也已足够难熬。
身后投来的视线灼热至极,滚烫得让人不敢相信是段翎的目光。
待下了台阶,浸入水中,纯白的玉兰花瓣将她的身子掩住,温热的水波柔柔拂来,林听紧绷的心神才终于得以舒缓。
她也终于敢看向站在池沿的年轻帝王,不知是不是烛光所致,段翎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有些苍白。
许是她瞧段翎的时间太长了,段翎忽然神色平静地问道:“看朕做什么?”
她立时回神,垂眸请罪:“罪妇失仪。”
岸上之人瞬间沉默了下来。饶是林听置身于温热的池水之中,也能感觉到他身周骤然散发出的森森寒意。
一片死寂之后,林听终于听见段翎再度开口,只是嗓音又冷了下来:“朕先出去。你自己好生沐浴,洗干净些。”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画面,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寒声道:“尤其是那一处。”
林听被他直白的话说得玉颜通红,低声应是。
段翎许是被她气着了,说完那句话后便大步离开了此处。
林听发了会儿怔,直到感觉到池水稍有些凉了,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沐身。
池沿的屏风处已备下了一身干净衣物,是她素日常穿的式样,天水碧的裙襕处用银线绣了朵朵玉兰暗纹。
玉兰。
林听不由失神。
她此生最重要的几个瞬间都与玉兰有关。
二十一年前,曾祖父林逾大学士在慈恩寺的玉兰树下将她捡回府中,将她记在长房夫人名下,赐她名姓,予她林氏嫡女的身份,此后多年亲自教养,并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将林府的祖业都交到了她一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