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四直方格眼楠木门前,她心定了些,十分客气地开口:“主人家,冒昧登门实在惭愧。但是我有一事,不得不打扰,还请您恕罪。”
书房里没有人回应。
林听顿了顿接着道:“是这样,您府上新来的豆嬷嬷,原是我家中仆人。家父家中出了一些事情,想将她……”
话未说完,面前的门忽然开了。
她不由抬头看。
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朝她欠了欠身子:“我家主人请您进去说话。”
他说罢便走了出去。
林听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虚掩的楠木门,犹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有求于人若是连门都不进,未免太没有诚意。
门无声地打开,林听提起裙摆迈进书房。
入目便是到顶的百宝阁书架,紫檀雕花书案、鎏金狻猊香炉、端溪砚、狼毫笔……疏疏落落,雅致贵气。
书案后,立着一人背对着门,似乎正擦拭着手中长剑。
林听瞧见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顿时一怔,只觉一阵寒意从足下窜起直至脑门,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顷刻间凝固了,巴掌大的小脸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段翎!
林听一时摇摇欲坠。怎么会是他在这里?这处是他的宅子?这是巧合还是……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敢再往下想。
“昨日人多不方便,嫂嫂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了?”
段翎回头看她,语调慵懒。
林听发髻松绾,随意簪着一根素银海棠簪。天青色花罗上襦松花色百迭裙。大抵是夜里没睡好,眼下有青黑,小脸恹恹的,裙角都没什么精神般耷拉着。
她回神听段翎又是羞辱之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要离去。她不能和段翎独处。
“嫂嫂不想给父亲翻案了?”段翎轻飘飘问了一句。
林听几乎迈出门槛的步伐顿住,但没有回头。段翎不会情愿把豆嬷嬷给她的。她留下来,他还不知道要怎么羞辱她。
可她真的很想给爹翻案。
爹、娘、哥哥都疼她疼到了骨子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对她无微不至,说是捧在手心里长大也不为过。
想起家人对她的疼爱呵护,她回身面对段翎。哪怕有一点点翻案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你可以把豆嬷嬷给我吗?你开价。”
她望着他,漆黑潋滟的眸中闪着点点坚定。指尖下意识绕着衣摆,唇瓣抿得发白。
段翎抚剑转身,目光落在剑刃上,漫不经心:“嫂嫂舍得出多少?”
林听闻言乌眸亮得好似阳光下闪耀的黑曜石,她取出身上银票便要上前。
段翎肯谈价格,那就有希望。
“门带上。”
段翎淡淡吩咐。
林听迟疑。临近中午,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
良都侯府外院的书房庭院内树木葳蕤,大门洞开,隐约可见里头窗明几净。
段翎自错落的树荫下走过,行到廊下。
“小侯爷。”
门口守着的小厮朝他拱手行礼。
段翎颔首,迈步进了书房。
书房正中挂着一幅山水图,下方条几上紫铜鎏金狻猊香炉青烟袅袅,旁边长颈缠枝纹瓷瓶里头插着孔雀羽,四墙满壁书架,摆设很是清雅。
良都侯段广振正坐在当中的书案前,正翻看着书册。听到
动静,他抬起头来:“持曜回来了。”
他已过中年,仍是剑眉星目,留着一把黑胡须。穿着一身墨色圆领云缎广袖袍,通身儒雅却又不失上位者威严。
“父亲。”段翎拉开书案对面的椅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