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止闭上眼睛。

她的脚步声就在身后,门开,响了一下,门关上,又响,他还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自由的空气,真是残忍。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在顾玦和自己中反复徘徊就是怕变成污染物的后果,怕外面那么多污染物她最后回不来,但为什么还是会奢望呢?

谢衍止摸着心脏想,为什么你从来没听过,我的心脏是不是也心动过速。

谢衍止彻底失眠了,也许最开始那几天总是特别难熬的,没等铡刀落下来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或许有转机,铡刀真正落下来之后,他连呼吸都觉得头疼。

辛德看到谢衍止精神不好,都跟着着急上火,他倒不是良心发现,只是这块地是他没守住啊,他怕自己有连带责任,终于想到一个损办法。

他让谢衍止把那块地翻新。

其实说的不是翻新,而是把自己的办公地点挪到那附近,或者,时常去看看,其实辛德也不知道袭击为什么这样做,他说的时候还被好几个亲兵用眼神凶狠威胁了好几眼。

但谢衍止好像被他启发到了。

他把他的墓选在那里。

但是不允许动工,只是选定在那里的时候,那天晚上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好像黎莘还曾经在那里。

他会和她埋在一起,就算不是爱人,他们会是永远的兄妹,谢衍止好像看到那个情形,唇角微扯,可是最后,却拿出自己送给她结婚的那三分之一枚晶核。

顾玦怪他没有保护好黎莘,可他已经把他能给黎莘的都给他了。齐骤的晶核她吃了,他的她从来没要过。

秦释看到那块绿色晶核都觉得眼睛疼。

可是谢衍止只是看着,握着,然后直起身,身旁的将领还在等谢衍止的回答。

他说声音是嘶哑的:“她只是和她的新婚丈夫出去了,没有什么可解释的,秦释,现在是多少年了?”

秦释报了一个数字,谢衍止只是听了,却没有用,某天秦释路过这里,看到上面的所有者信息是,谢衍止,年龄是黎莘死去那一年 。

秦释僵在那。

他并不是把未来的自己埋葬了,而是把这些年的分离混沌痛苦统统埋葬。当秦释再回去,看到司令阁下不再需要冥想那一个小时时,反而觉得心脏里刺痛。

他不理解、他不明白……

准确来说,他不知道。

他们司令阁下要怎么办。

夜晚黎莘小姐居然打电话来,语气雀跃地说要他搬电视机回去,而且还说:“反正你又不看电视。”是嘟囔着的。

司令阁下好像还有原则,哑声:“你们要两台干什么。”他好像觉得她还会来,果然下一秒就低声:“下次你回来……”

还可以看。

这四个字没有说完。

“哎呀,”黎莘打断他,“这样我们就可以一人一台啦,我看我的,顾玦看顾玦的,唔,他倒是有点忙,但是不妨碍呀,反正谢衍止你又用不上。”

他抓着那个电话,好像在抓着一把刀。刀把他割得鲜血淋漓,他还要低头,哑声笑,秦释站得远,都看不清那笑里是苦涩居多,还是无奈居多。

谢衍止:“好。反正你一直想一出是一出。”

他们电话挂了,电视机还是被送出去,谢衍止确实不用那台电视,但是送走之后,他反而往电视机放着的地方看了好几眼,过了好久,他反应过来,喃喃:“该补充零食柜了。”

他心里知道她不会来,还是这样准备着。其实这十年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她活着,对他反而更残忍。

晚上司令阁下居然开了一包零食,他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但是吃到一半,他还是放下了,走到洗手间,面无表情地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