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括感觉要疯了,他嘶哑地凄厉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他为了她一两句话就自杀!
诚然,他是个疯子。对疯子不能有太多行为能力的要求,可是至少周括觉得他还是有能力控制的,他能控制自己想不想死,他怎么能把这件事付诸实践?
顾玦闭上眼睛,他看上去非常绝望。
他低声:“我没有死。”
他手指无力,依然好像在摩挲着那把手枪,甚至还弯起嘴唇笑了一下,虽然是苦涩的无力的。
他说:“我没有死,就不能去看她了。”
“你疯了。”周括嘴唇颤抖,绝望地看着他。
连燕寻也觉得很震惊,她给他处理伤口,看到这个人还在因为生理的痛苦手指本能颤抖时无言地看向顾玦,他只闭着眼睛,脸色非常苍白,不肯让其他人抢走那把枪。
直到燕寻说,如果她来枪可能走火,他才下意识松开,然后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受骗了。她根本不可能来。
燕寻现在确认他们应该是单向共感的,否则顾玦怎么舍得黎莘受这么大的罪,他想把自己杀了,因为像黎莘死那样,灵魂飘散出去,就没有反叛军和废墟基地的区别。
燕寻没有再说她一开始觉得顾玦很可笑就是因为他说爱她却没有给她殉情的事,他这算什么?她没死他反而想死了?
顾玦哑声说:“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反叛军基地和废墟基地和谈。”他说完又笑了:“她好像不信。”
燕寻低斥一声:“他们对立又不是因为你。”
她又说:“你想这样去死也要她答应,你要想好,顾玦,你这次没事只是因为你被改造了,下次,下下次,你未必不会死,死了也不会像她那样还有意识!”
她拔高了声音,因为看到顾玦漠然的表情。
最后她说:“你就不能当她还是死了吗。”
顾玦望着天花板:“如果我把废墟打下来她会不会愿意。”他笑:“她不会愿意。”
他低声:“她怎样都不会愿意。”
周括死死咬着牙关:“所以你连假死你都不敢,你知道你如果没有顾玦这个身份,你直接去她身边就什么都不是!你不敢赌她一直想看着你,就只敢赌你自己的命是不是!”
顾玦好像不能理解这个问题,他怎么能一直出现在她面前,她会觉得烦,可他也不能一直不出现在她面前,顾玦低下头,微微喘气,他感觉到非常痛苦。
这种痛苦比他开枪打穿心脏的伤还要剧烈。
顾玦忽然眼眶变红,他闭上眼睛。它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痛比她死过一次更痛苦了。他就算再怎么去接近,不会有她真正濒死那一刻痛。
顾玦再次开口:“如果我死在那次大叛乱里就好了。”他的话是很平静的,好像忽然想起来,可惜并改变不了他嗓音里的嘶哑。
他低声叙述:“我应该死在你前面,黎莘。”
他神经质又痛苦地说:“我应该死在你最爱我的时候。”然后捂着眼睛
笑着流泪。
他死死地按住心脏,那个总是没办法跟上她心脏,和她跳得一样快的地方,真奇怪。明明是一颗功能落后的心脏,痛起来居然会比本体还剧烈。
他喃喃:“这样我就不用再忍受。”
我不用再忍受看着你不爱我。
顾玦把那支手枪锁了起来,他的伤也没治,他好几天没有开口,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八月晚上月圆的时候,他把一个盒子埋起来,对着那个新立起来的墓碑开枪。
齐珩不敢去看,等值班结束才绕过来,发现周括也在那里,他去看上面的字。
周括说:“顾玦死了。”
他好像感觉很好笑,很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