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看了洛文启天一眼,然后低下头说:“我梦见了妈妈,她给了我一根烟……”

“妈妈?”这个答案是他没想到的。“你对你妈妈还有什么印象?”

“没有什么了,我只记得妈妈常常微笑。”

天河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很疑惑洛文启天有耐性对他说这些话,而不是直接上来教训他。

“她确实很爱笑……”洛文启天也承认这一点。

“您讨厌她是不是?”说这话时,天河竟是笑着的,好像很久前他就知道这个真相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深深看了一眼天河,洛文启天突然觉得和天河能这样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心里的空虚感竟在这个时候隐隐得到了填充。也许是今天真的累了吧,洛文启天只能这么认为。

“说不好,总之我不了解她。”

听到这句话时,天河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他为洛文启天肯这样平心静气回答他的举动感到吃惊。不了解?这个回答更是令他意外。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我总觉得她是个任性的人。”似乎找到了个缺口将那些积压在他心里的往事倒出来,洛文启天自顾自的说:“她喜欢雕塑,在这上面极其有天分,却不屑于与我引荐给她的那些艺术家们交流,她说那些人是裹着金子皮的烂石头,说得好像只有她是块真真正正的金子一样……”

“可她却说自己只是块顽石,是一文不值的花岗岩。”

“她也很会跳舞,却从不参加任何上流社会的舞会,她喜欢变魔术给我一个人看,却对其他人说她不懂魔术……有一年我和她去登山,她说她会准备便当,谁知她准备的竟是几个生鸡蛋,居然对我说我这种贵族王子也该学会吃这种东西。”

“最让我很难忘的是,有一天我看到她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亲热的走在一起,走过我身边时,她并没和我说话,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只鸽子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她说的没错,她就是块顽石,和我认识的那些女人们太不同了。”

天河静静的听着。一直是洛文启天一个人在说话,中间时而也会停下几秒钟,然后回忆完了继续说。

天河没想到洛文启天可以将过去的点点滴滴记得那么清楚,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母亲,母亲的“怪异”也令他吃惊。

“他们没对我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许她自己把自己变到了另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不适合她那种人。”说着,洛文启天脸上竟隐约有些笑意。他很奇怪自己对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要比对和俊的母亲在一起经历的很多事印象还要深,他一直坚信自己深爱的女人只有俊的母亲一个人而已。

“她一直惦记着您,直到最后也是。”天河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目光深邃,“临终时她对我说,她注定无法变成一块裹着金层的鹅卵石……现在,我好像明白了妈妈这句话的意思。谢谢您。”

见洛文启天望着自己,天河有些慌张的将托着下巴的手移开,跪好了。

“那真是有些遗憾。我也不可能剥掉金层变成一块花岗岩。”说完这句话,洛文启天一脸疲惫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您的心情不好?”

似乎沉溺在这刻的“奇怪”的气氛里,天河像往日里那样慢慢洒脱了起来,和洛文启天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拘谨了,好像他们的关系在这会儿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有一些吧。”

“您的伤好些了么?”

看着天河澄澈漂亮的眼睛,洛文启天突然恍惚了一下,他看到了天河眼中流淌的感情,满满的全是关切。几秒钟后,他皱紧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和北川睡在一起,倒是逍遥快活,别忘了我让你去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