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宁粗略地扫视一圈,认出几张熟面孔,这才懂了舒从俊话里的深意。
背景音是黑胶唱片机里流淌出的来自上个世纪美国女歌手Ella Fitzgerald的那首《Misty》,入口花架旁站了两个人,听见动静回头望,其中一位,正是那晚陈德林的饭局上被白岑当场下了面子的胡老。
他显然一眼就认出了魏之宁,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笑容僵在脸上,舒从俊却只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在对方古怪又尴尬的眼神下,领着魏之宁继续往里走。
周遭开始充斥着窃窃私语。
“那个年轻人是谁?”
“你没听说吗,他就是……”
魏之宁跟在舒从俊后面,一路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大厅深处的阳台外,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表情相谈甚欢。
男的魏之宁认识,国内年轻一代中赫赫有名的金牌作曲人,舒沅。
舒从俊对自家小辈瞬间黑下来的脸视而不见,大喇喇地将魏之宁推到那位女士面前,一开口语气颇为熟络:“令然,伯伯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叫令然的女士闻声朝这边转过身,粉黛未施的一张脸挂着天然的慵懒,魏之宁这才看到,她支在胸前的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幸会。”
令然朝他伸出手,沙哑的烟嗓,言简意赅的寒暄。
魏之宁伸手同她握了握,“你好,我叫魏之宁。”
令然抱胸掸了掸烟灰,散漫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停顿数秒,简洁地评价:“Pretty boy。”
旁边的舒沅阴阳怪气地发出一声 “切”。
舒从俊朝他投去严厉加警告的一瞥,收回目光接着说:“令然,你的新电影不是一直在物色男演员么,觉得他怎么样?”
令然淡淡一笑:“舒伯伯,我拍的电影在国内又播不了,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少拿这话搪塞我。”舒从俊说着转向魏之宁,跟他介绍:“令然上一部电影刚拿了国际A类电影节金奖,不过因为题材问题,”他微妙地顿了顿,“在国内的热度并不高。眼下她正筹划新作,对你是个机会,你现在最需要的,并非那些哗众取宠的营销曝光,演员演员,不踏踏实实专心致志地演戏,还算什么演员?”
魏之宁从善如流地点头:“您说得对。”
舒从俊欣慰地笑了,又对令然说:“他是个好苗子,就缺个好导演调教。你迟早要回国发展,不如赶快培养些跟自己合拍的演员。”
令然把烟掐了,重新看向魏之宁,仿佛对他的脸产生了些许兴趣,端详片刻后,慢悠悠道:“话先说在前头,我片酬开的很低。”
国际A类电影节金奖傍身的女导演在国内屈指可数,若非舒从俊的这层关系,眼前的这位令导,恐怕是魏之宁在演艺圈再奋斗个两三年都接触不到的高度。
他放低了姿态,谦逊地说:“如果导演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片酬不是问题。”
令然细眉轻挑,但笑不语。
舒从俊牵线成功,心满意足地对三位小辈说:“成,那你们聊吧,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过多干预了。”
临走前又充满警告地瞥了舒沅一眼,舒沅瘪瘪嘴,满脸呼之欲出的怨念。
舒从俊离开后,令然跟魏之宁简单聊了几句,俩人才刚认识,彼此都不熟悉,聊的内容也很泛泛。
没一会儿,她就被熟识的朋友叫走,空旷的阳台瞬间只剩下两名关系还有些尴尬的男士。
舒沅本就是捏着鼻子在陪客,对魏之宁连半个眼神都欠奉,令然都走了,他也不想多待,抬脚也要走。
“舒沅。”魏之宁冷不丁在背后叫住他。
舒沅回过头,表情尽是明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