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被他重新拼凑起来之后,常常拿出来看一看,他不知道原来顾北竟然也会上课走神胡乱涂鸦,还画得如此童趣可爱,这总是让他生出一种顾北其实很有人气儿的错觉。
看着这画一寸寸毁去,像是自己的一部分、那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也随着这画死去了。
画纸彻底化为齑粉。
顾北手一扬,粉末飘飘洒洒漫天而落,月色照耀下,像是星辰的碎末从天空追下。
任清芝银眸追随着顾北的动作,他的目光逐渐模糊,脚下一软,若不是剑锋牢牢钉在树上,甚至起到了残忍的支撑作用,他说不定会瞬间跪倒在地上。
冷汗顺着鬓边滑下,任清芝浑身冰冷,俊脸惨白,灵魂似乎都已经被抽走了,但还是死死睁大眼,银眸中满是血丝,分明魔念横生,漆黑晦暗的情绪简直要将他胸膛撑裂了,但他还是在顾北期待的目光下压制住了自己。
守住……灵台清明。
他是任清芝,曾经的玄天剑宗宗主,修真界第一剑修……决不能,任由心魔控制了自我。
喉中满是鲜血的味道,不陌生,简直很是熟悉。
任清芝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碎裂的玉俑,内外被火焰炙烤着,寒冰侵蚀着,身上已经满是裂痕,竟然还没有彻底崩溃。
似乎有诡异的红光在暗淡的银瞳中游走,细看却又看不分明。
任清芝依旧睁着眸子,望着顾北的方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看顾北,还是在看那些似乎闪烁着星光的粉末,亦或者他在看这所有的荒谬的一切。
他太累了,有那么一瞬间,简直希望顾北将所有东西全部毁去,再将他这个师尊一剑杀了。
那样,总好过受着永无休止的折磨,望不到尽头,每次觉得已经到了极限,痛楚却还是能够一日比一日更甚。
但是,真的那么想了,哪怕仅仅做一个这样一了百了的设想,他却又觉得痛不欲生。
他终究,离不开他的这个徒儿,他想要站在顾北身边……
而且,无法仅仅满足于此……
……
顾北把两缕头发塞回香囊,扔给任清芝,不再关注对方,又去单手提起姬玄冥。
转身,看到任清芝还是呆愣愣地被长剑钉在树上,有一说一,很是不雅,跟个烤串似的。
顾北撇撇嘴,嫌弃道:“知道教训了下次就懂事一点,快吃药,该走了。”
任清芝目光空茫地望向顾北,只见顾北提溜着姬玄冥后领子,将姬玄冥正面面对他,一副打算给别人展示他现场吃药复活的样子。
任清芝:“……”
原来顾北伤他,还有这么一层演示仙药药效的目的么?
任清芝只觉得事实是这样的荒谬,他动作僵硬地抬起另一只手,拔出了肩上的长剑,而后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丹药,动作之熟练,行云流水。
他的伤势迅速愈合,很快就行动自如,在原地默然片刻,还是向着顾北的方向走去。
“等等!”顾北伸出一只小手严肃地制止了备受情殇的自家师尊,“太脏了,去换衣服!”
“……”
任清芝动作一顿,沉默地垂首看了看自己半身血衣,原本麻木到冷漠的俊脸上似乎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却又转瞬消隐。
他距离顾北足以勾动玉牌空间,于是进去换了身衣服再出来,姬玄冥眼里,就是这个银发男人原地消失,再出现就换了身新衣裳,伤也好了,做整个人焕然一新。
姬玄冥:“!!!”
难道这两个人真是仙人?
顾北倒是没太在意姬玄冥的震惊,见任清芝换好衣服,还是光明正大地打量了自家师尊一番。只见任清芝面色冷峻,强撑着恢复常态,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