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鸿雪有些犹豫，心中莫名的悸动让他很想跟着顾北，一刻也不愿意分开，但顾北淡漠的神色却让他望而却步，心中简直升起一丝怯意。

他不知道自己的担忧从何而来，他向来感觉敏锐，越是心念于顾北，他内心不知为何总有种隐隐的担忧，似乎一旦完全陷下去，有些事就会不可挽回。

不可挽回，彻底沉沦……无法得见一丝光明的绝望与痛苦。

“……我明白了，顾兄早去早回。”

邵鸿雪最后还是压抑了内心的不安，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句。

顾北于是不再关注邵鸿雪，转身面对另外两个男人，淡淡吩咐：“你们，跟我走。”

……

踏出船舱，眺望江面，船周围的水域大片尸体漂浮在水面之上，有些已经被水流冲到了远处，鲜血缓缓散开，已经有鱼儿在周围游动，将这群尸体当做了食物。

不过以整个江面来看，上百人的尸体根本不算什么，远没有到达战争时期，尸体填满江水的震撼。

带着水汽的血腥味随风吹来，顾北闭上眼细细感受一番，不是他的错觉，人道压制，稍稍减轻了一些。

几乎可以肯定，任何有利于凡间大多数人的行为，都会被人道认可，从而减轻压制。

但仅仅是杀光码头上的巨鲸帮，甚至杀光巨鲸帮中的所有人能够得到的人道认可，对于彻底解除他身上的限制杯水车薪。

因为巨鲸帮这类帮派存在的源头并没有被掐断。

事实上，不便捷的交通和有素质官吏的匮乏，导致古代官府的基层控制力极其微弱，所谓天高皇帝远正说的这一现象。

对于大部分古代普通民众而言，宗族士绅，是相对官府更威权的存在。

而巨鲸帮，正是由原本插手河运的豪强发展而来，背后更是有着当地士绅的支持，要是真的往下调查，那就是巨大的利益输送链条，朝廷官员都要牵扯其中。

就算顾北杀光巨鲸帮，也只不过斩断了这庞大利益链条的最后一环，很快就会有白沙帮、黑水帮之类的代替上来。

彻底解决唯有提高朝廷的基层控制力，打破利益输送链条，不仅仅杀光巨鲸帮这种白手套，其上吸血的士绅家族通通都要消灭，至少要让他们不敢出手。

莫伸手，伸手必被剁！

这背后的考量，才是他故意牵扯出五皇子的真正原因。顾北早已把人道力量视为自己的禁脔，他有预感，如果能研究透彻人道，甚至可以凭借人道大势同天道抗衡，就如同当年修真界因为人道昌盛进入末法时代，不得已开辟新空间一般。

说得好听叫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修真界，说得不好听，就是修真者大溃逃！

能够逼得修真界都不得不退缩的凡人力量的集合人道，实在让顾北想要一探究竟，甚至把这股力量收归己用。

而五皇子慕容缺，身为被顾北钦定了的下一任皇帝，就是他把控人道大势的代理人！

顾北虽然懂一些基本的政治理论，但是没实操过，就是个键盘政治带师。对于生产力还不发达的大一统帝制皇朝，顾北这个现代社会的人更是不熟悉，也不准备瞎指挥，但缺哥哥懂行啊，注定是替他打工的料。

一步步把朝廷的渗透力通往基层，算是顾北规划的第一步。

巨鲸帮之灭亡，开胃小菜而已！

顾北一边思索未来的打算，一边脚下不停，到了码头直接抓了个还没跑走的纤夫问路，问到了巨鲸帮总舵的方向，就带着任清芝和凌沉施展轻功赶路。

巨鲸帮建在山脚边，外围是宽阔的演武场，内部是帮派建筑核心，此时外面空无一人，只看到高墙林立，五米高的青铜巨门紧闭，密不透风，仿佛一座小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