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同时,萧烬放下当着沈玉衡眼睛的手,让他看向窗外。
原本漆黑空荡的天幕上,正慢慢升着数不清的孔明灯,一盏接一盏,从四面八方而来,密密地点上烟火橙黄。
沈玉衡的瞳孔里印着那些光,微张的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倒不是为天上的那些,而是为原本漆黑静谧的湖面上,忽然冒出来的二十四盏、憨态可掬的、各不相同的兔子灯。
点在湖面残荷之间,一如当年离家时那夜见过的画面。
关宁不知何时又上来了,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萧烬,萧烬抖开,声音惊动了沈玉衡。
他看过去,视线落在了萧烬手上的披风上。
是一件正红的披风,下摆滚边的地方绣着一串小团的兔子,灵动乖巧。
萧烬披在沈玉衡肩上,双臂环过他的肩落到他的胸前,替他系好绳扣,在他耳边说:“沈哥哥,生辰喜乐。”
沈玉衡似乎从未回神,醉意被这番场景挥退了几分,说:“……你如何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
萧烬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赫然是那日萧知雨在公主府里扔进他怀里的那只。
他从里头拿出一枚白玉扳指,夜晚不如白日里看得分明,却也能从温润色泽里看出这枚扳指的不菲。
他牵过沈玉衡的手,替他套上,说:“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便准备了很多,灯是,披风是,扳指也是”
“还有我……”
好几个士兵纷纷掏出铜板,伸手递过来。军中禁止赌博,但像今日这样押点小钱,并不禁止。
陈青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收钱,一边对身后的小兵道:“烬子,快都记下来。”
正乐着,一人忽然大吼一声:“陈青,你不是说你押萧烬赢吗?怎么这上记着押蒋百夫长五十铜钱?”
陈青回头,见是伤兵营里的同伴,忙争辩:“押了,我押了萧烬五铜钱,你没看到?”
“但你还押了蒋百夫长五十铜钱!”
“……那什么,”陈青转为干笑,解释,“我押萧烬,是出于兄弟情义,是明知他会输还押,但押蒋百夫长,只是单纯不能跟钱过不去。这情义要顾,钱也得赚,你说是吧?”
“萧烬赔率是多少?”忽然,一道轻哑声音传来。
陈青一回头,“哟”一声,惊讶道:“沈姑娘,你也来了?”
然后就替萧烬诉相思:“沈姑娘你不知道,这几天你没去伤兵营,萧烬他茶不思、饭也不香……”
“我问你萧烬的赔率是多少?”沈玉衡打断。
陈青挠挠头,忙从烬子手里拿过账簿,看一眼道:“一赔五十呢,知道他的人可不多。”
沈玉衡微笑,拿出一小块碎银,道:“押萧烬。”
“哟!”陈青惊讶,拿起来试了试,道:“这一小块,得值两三百铜钱呢,都押萧烬?”
“都押。”
陈青立刻眉开眼笑:“还是沈姑娘有情义。”
到底是出身官宦,看来沈姑娘就算落难了,身上也还有点钱。
旁边士兵见了,不由问:“萧烬是谁?”
“就是场上那个跟蒋百夫长一样,一直没输过的人。”
“什么?那我也押他三个铜钱。”
空气里静默了片刻,他头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气声。
“愣着干嘛!还不请军医过来!”
那吼声听得沈玉衡一愣,他抬起头,震惊又感激:“谢谢大哥。”
沈云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会后悔的。”
也许吧。
沈玉衡苦笑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握住了。
少年冰凉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