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所有的证据连同记忆一起埋葬,自欺欺人地给自己编织了美好的幻境。哪怕他的本能都在告诉他一切都不对?劲,却依旧沉浸在里面不愿意清醒,只?是在每个雷雨夜瑟瑟发抖。
然而?现?在,这场历时六年的幻境,被一张小小的病历纸给戳破了。白溪颤抖着把那张纸又放回了药瓶,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捂住脸瘫坐在了地上。
唯独是这一样东西,他没舍得丢下。偏偏是这一样东西,最后戳穿了他的美梦。
“真可笑,”白溪喃喃道?,“原来根本就?没有人爱我……”
什么幸福的一家人、爱他的父母?他从来都是那个家庭里,不应该出生的负累罢了。
叮咚
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很特别,白溪的身体一僵,将手机拿了过来。
铃声是他特意给青空设的,短信也确实是他的。刚刚从他这里离开?不久的人在短信里温柔地向他说到家了,顺便问他睡了没。
白溪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迫不及待,眼睛里濒临枯萎的玫瑰花有一瞬间绿了叶子,他的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却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
白溪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说的话,还有那一场火焰。
【迟早有一天,会像你那个怪物妈妈一样,把亲近的人吞噬殆尽。】
白溪在心里重复了这一遍话,他想起了那一场大火。除了他以为,所有人都误会了那场大火。
火并不是他的“母亲”放的,而?是那个总是疲惫叹息的男人。
毕竟像他的“母亲”,又怎么会舍得杀死她的爱人?
只?是在日复一日的争吵里、在看不到希望的未来里,每一天那个苍老?得不行的男人,沉默地点燃了床单。
他的“母亲”反锁了房间,幸福地抱着那个男人,一起毁灭在火焰里。
白溪茫然地想起记忆里的“父亲”,似乎在他的回忆里,关于?他的记忆,只?有长长短短的叹息。
有一天,顾青空也会变成?这样吗?
白溪的手突然失了力气,手机啪地摔在地上,没有人操作,很快屏幕就?熄了下去。
他不知道?在杂物间里待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这小小的一片天地黑洞洞的,杂物们依旧是被抛弃后的沉默,沉默地看着还在挣扎的一个人,等待着他的选择。
白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杂物间,等他再次恢复记忆,自己已?经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被窝里。
明明不过刚刚入秋,他却冷得发抖,唯独手里还死攥着一个药瓶,却再也不敢打开?。
一直到再也撑不下去,他才合上了眼,梦里,他梦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过去。
那一天也是初秋,精神医院的栀子花还开?着,香味浓得齁人。他讨厌这种香味,然而?就?是在这种香味里,他遇见了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特殊的人,那个时候顾青空的眉眼还没有张开?,让白溪觉得好像见到另一个自己。
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要来了个弟弟,谁知道?这个弟弟就?真的跟在他身后,一起把精神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变成?了游戏场。
白溪觉得,他这一生,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时候了。
白溪还记得顾青空离开?的那天,自己从医生那里得知他要出院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察觉被背叛而?恼怒失落,那个少年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
那张小小的病历纸被他塞到了自己的手里,少年俊秀的脸上还带着奔跑而?生的汗意,他抱紧了白溪,那一瞬间,白溪觉得他在发抖。
“我的爷爷要接我回去……白溪,我要走了。”
“你等我好不好?最多半年,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