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幼依旧跪在地上?,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时奕也哭得停不下?来。

母亲百感交集地看着被火焰映照得血红的宫殿,轻轻地,轻轻地哼起了一首童谣。

那是?她常常唱给他们听的童谣。

铃声远,脚步轻,

小小人儿跑不停。

转过阶,掠过影,

前路方是?真光景。

火焰舔舐着母亲的衣角,烟雾弥漫,呛得时幼喉咙一阵刺痛。她听着这熟悉的旋律,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

那一刻,母亲终于红了眼,用尽浑身的力气,将时幼和时奕推了出?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来

“跑啊,小小人儿,跑啊!”

“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前方路,才是?真光景!!”

母亲这一声吼,彻底撕开了时幼脑中最后一丝懵懂与迟疑。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记得哪来的力气把时奕扛上肩的,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唯有母亲的声音,仿佛一道长长的鞭子,抽打着她的脊背。

前方路!才是?,真光景!

她跑,跑的飞快,眼前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红。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跑,也不知道前方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她不能停。

身后是?大火,身后是?母亲,身后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回头去看的东西。她也真的害怕,自?己?永远走不出?那场大火,走不出?母亲推开她的那一刻。

那一晚,她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这一切,对一个孩子来说,太痛了。

所以,时幼选择将这一切痛苦都遗忘了。

忽然间,一股温暖的力道传来。

玄霁王那只握着她的手,正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用着力。

时幼的意识猛然一滞。

她的身体?还在发颤,脑海里还残留着母亲的声音,可这只手的温度,将她从痛苦的泥沼中拉回现实。

她低头,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是?啊,她再?也不用跑了。

这一次,她的真光景,就在前方。

……

……

时幼与玄霁王,就这样背靠背坐着,度过了漫长的三?天三?夜。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交谈,连一点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寂静和彼此的体?温。

时幼自?认为,自?己?可以挺得住。但?玄霁王已成了凡身,这让时幼总是?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撑不住?他会不会饿得发晕,渴得嘴唇干裂?他会不会已经陷入昏迷,只是?靠着她的背撑着,没?有倒下?去?

可她始终能感觉到,玄霁王就像一座不倒的山,一座未动摇过的山。

时间拖得太长了,连思?绪都变得迟钝,时幼只能盯着那盏魂灯打发时间,数着灯芯处火焰跳动的次数,这才让自?己?不至于去想?,过去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

终于,在第三?天的最?后一刻,魂灯终于熄灭了。

时幼连忙站起身,回头去看玄霁王。

他也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厉害,但?他的眼神仍旧沉静,坚定,像是?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一定会撑过来。

两个人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然后,他们紧紧地抱住了彼此。

像是?两个经历了太多生死之后,终于走到了同一条路上?的人。

他们没?有再?回头看那盏燃尽的魂灯,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不需要再?熬过这样的黑夜了。

时幼和玄霁王大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