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从?来没这般生气?过的时幼,此刻竟喊得比他?还大声。

雪团啪地一声砸在云倾散人?的肩上,碎成一片白沫,“那你杀我弟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你是?我师父啊,你当时为什么不选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你凭什么,要不是?你突然像被人?上身一样要杀我,我怎么会站在玄霁王身边呢?”

云倾散人?被砸了一脸雪,整个人?都愣了一瞬,随后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目光沉下去,眼神里压着怒意。

“你讨打?。”他?咬牙,一手抄起地上的雪,直接回砸回去。

时幼身子一偏,避开?了,但她实在太累了,脚下一滑,还是?被打?了个正着,她气?得不行,又抓了一团砸回去。

云倾散人?哪肯吃这个亏,直接抡起一大把雪,结结实实地回敬了她。

两?人?脱离了所有?的束缚,在雪地里厮打?起来。

雪球、拳头?、胳膊肘,能用的都用了,刚开?始他?们还能站着动手,后来累了,

就直接滚在雪地里继续打?,谁也不肯让谁,互相?摁着对方的头?往雪里按,胡乱掐着对方的手腕,狠狠踹对方的腿,搞得整片雪地都乱七八糟。

两?个世?间最顶尖的修行者,如今却成了两?个不讲道理的孩子,打?得彼此都快喘不过气?。

风雪翻涌,天地之间回荡着他?们混乱的拳拳到肉声,云倾散人?沾满血的银色长发被揉乱了,时幼的脸上全是?雪,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打?到最后,云倾散人?的眼睛红了,时幼的眼睛也红了。

云倾散人?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可能,是?我真的错了。”

时幼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师父,你这句话,我等了一年。”

云倾散人?嘴角轻轻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身体已经弓了起来,剧烈地咳嗽着。

每咳一下,胸口就像被刀剜了一下,他?按着心口,眼前一阵阵发黑,像是?天地都远了,风声远了,时幼的声音也远了。

那日,他?以为自?己杀了她,回去后立马大病了一场,每天都在梦里见到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时幼死了这件事,他?到底是?满意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后来病好了些,可身体再也回不到从?前,哪怕是?最简单的练剑都会让他?咳嗽到喘不上气?。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他?还是?一步步追到了这里,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来到这里,再杀死她一次……

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能走到这里,只是?因为心底那点不甘心罢了。

他?果然还是?不甘心她活着,不甘心她活着去找玄霁王,不甘心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任由他?人?去做那把刀鞘。

那么便在死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吧。

云倾散人?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已经给了自?己最后的答案:

“你是?被天道标记的不祥之人?。无论如何,我都要结果了你。”

“阿幼,陪你玩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时幼听完,不怒不笑?,只是?轻声道:“你想?多了。”

“既然神明不会宽恕我。”

“那么我只能先杀了神。”

“既然你要杀了我。”

“那我只会先杀了你。”

云倾散人?不知说没有?在听时幼的话,还是?没有?听懂,干净清冽的剑光骤起,云倾散人?的逐命剑出鞘,直直朝她胸前刺去

可时幼却丝毫都没躲,赤手握住了剑刃。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