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的每一次战斗,都被赋予了太多沉重意?义的话。
时幼刀光骤然一沉, 眼神透过残影, 直直落在云倾散人身上?:
“你当初告诉我?,时奕愿意?拿他的命换我?的命。你答应了他,却仍依旧要杀我?。”
“那你告诉我?,时奕的死到底算什么?”
云倾散人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一瞬, 剑势微微一顿:“我?当时没有答应他。”
“是他自己?, 冲上?了我?的剑锋。”
云倾散人顿了顿, 仿佛觉得再解释也无意?义,语气?淡淡地补了一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世间万物自有因果, 他的命数至此, 便?是天命。”
“你与?我?, 注定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这也是天命。”
“是啊, ”时幼哑声重复, “不死……不休。”
云倾散人瞥了一眼她脖颈处的链子,又看向?无归刀柄上?的眼睛, 问:“鬼域之主给了你那么多宝物,你为何?不用这些来对付我??”
时幼一边挥刀,一边答:“可能是因为, 我?还想和你再多打一会吧。”
云倾散人没说话,抬手挡下她的刀,忽然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天空。
“其实, 我?以前一直有打算带你和时奕去一趟皎原国,看看母国的雪。”
时幼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
雪。
皎原国,四?季无春,终年积雪。
她想起很久以前,云倾散人教她和时奕,如何?看懂皎原国的雪语。云倾散人说过,皎原的雪是活的,雪落时是静的,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响声,所?以她与?时奕若是去了,第一步得踩实了,不然会跌进去。
那时候,当云倾散人说这些话时,时奕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听得入神,而她则趴在案上?,拿着?笔漫不经心?地写着?“雪”这个字。她记得当时云倾散人摸了摸时奕的脑袋,又弹了弹她的额心?,说她若再不认真听,就把她扔到皎原国喂冰原狼。
可那时他们从未想过,雪国的风物,他们终究是没法一起看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云倾散人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悲喜。
“还是有机会的。”时幼握刀的手收紧了一瞬,“我?知道你能做到。既然都是最后了……”
“让我?看看皎原的雪吧。”
云倾散人静默片刻,没问她“为什么”,也没问她“怎么看”。他只是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忽然笑了一下。
“也好。”
云倾散人抬手一挥,袖口涌出清风,带起了一丝雪意?。风涌动起来,卷起散落在地的尘埃,带起未散尽的血腥味,又渐渐地,带起了些许雪花。
一片,两片,三片……
雪花从头顶落下,落在他们的肩上?,落在刀锋上?。
四?周的景象被无边的雪原取代,天地寂静,皎原的雪无声地下着?,苍茫无际。
云倾散人顺势收了剑,道:“这里是我?以圣流构筑的幻境,虽不抵真正的母国,却也能复刻的七七八八。”
见云倾散人收了战意?,时幼也顺势收刀,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她看着?那片雪落在掌心?,没化开,便?微微低头,轻轻呵了一口气?。
雪终于化了,化成一滴水,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落在脚下厚厚的积雪上?,一点点渗透进去,发出噗嗤的一声。
时幼弯腰,伸手抓了一把雪,握了一下,松开,又重新捏紧,她抬头看着?云倾散人,忽然扬手,将那团雪抛了过去。
皑皑白雪划出一道弧线,径直砸在云倾散人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