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小的她,把自己关进?藏经阁,一卷卷地啃下那些枯燥的经书,早晨练气,夜里修心,别的孩子在河边玩耍,她在咒阵中站了?一整天,嘴角流血也没有动过一下。

第一次感到孤单,是在冬天。

藏经阁的窗外结了?一层冰花,明烬停下抄写经文的手,听到院子里有弟子在打雪仗,笑声传进?来?,闷闷地撞在她的心口。她很久没有听见这样热闹的声音了?。明烬盯着窗外的雪,发了?很久的呆,最后还是低下头?,继续抄经。

师兄师姐夸她聪明,长老们也喜欢她的专注。没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她也习惯了?,直到有一天,她听见别的弟子在背后说:

“她挺厉害的,就是人有点孤。”

明烬那天晚上?失了?眠。她望着屋梁,想了?很久。可最后,她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关系,修行人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她在术法上?的进?境快得吓人。但?朋友,她没有过一个。

明烬偶尔也会在夜里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但?她想不出来?。

她一直都在做“对”的事,一直都在变强。只是,这条路太冷了?,冷得像走在雪地里,鞋子破了?洞,雪水渗进?来?,但?她不能停。

只因她一直在追逐一个影子那位创立阴阳眼的最强圣女。

明烬曾无数次背诵她的事迹,她嫉妒那样的强大,也渴望成?为那样的存在。她想,等?她振兴了?宗门,等?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她的时候,孤独,也许就不会再那么重要了?。

只可惜,明烬已记不清从何时开始,连孤单这种情绪,她也慢慢感受不到了?。

但?现在。

明明只要朝时幼刺下花刃,她便赢了?。偏偏脑海里,全是这些记忆,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明烬以为早就扔掉了?的东西。

她想起那个冬天的雪,想起抄经的时候,纸上?滴的血,外面的嬉笑。

明烬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这一生,拼了?命地想赢。赢得圣女之位,赢得宗门的期待,赢得所有人的目光。她把“赢”看?得比命还重,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

原来?,她不过想在这条孤独得令她发狂的路上?,走得不那么孤单啊。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她只是……不想再那么孤单了?啊!

想到这里,明烬用尽全力,所有圣流灌注进?花刃里。

尽管这一击会反噬她的心神?,会让她脱力,甚至,丧命。

但?明烬还是这么做了?。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毫无保留的状态下出手。没有宗门,没有身份,没有胜负,只有她自己。

她的骄傲,她的倔强,她的一切。

这是她全力以赴的证明。

明烬终于笑了?,带着释然,也带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骄傲。

她觉得时幼配得上?她最强的一击。

无论结局如何,她不再孤单,尽管只有一瞬而?已。

死寂被打破,花刃如流星坠落,带着撕天裂地的寒意,直刺时幼的后脑。

嗡!

时幼眼前?一片漆黑,但?她没有犹豫,肢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脚下猛踏地面,整个人横身一扭,手中无归几乎是本能地反撩而?起!

一声巨响传来?,无归刀锋正中花刃,花瓣四溅,划过时幼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却被她死死撑住。

时幼被震得虎口裂开,鲜血沿着刀柄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花瓣纷飞间,她单膝跪地,整条手臂在颤抖,半边身体仿佛被这股巨力碾碎,喉咙腥甜,几乎要吐血,但?她却硬生生将?这口血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