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幼内心一番感叹后,挑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合上眼睛,尝试入定。

然而,后颅依旧沉寂,那扇名为圣瞳的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像是时幼用尽全身力气一把石子丢入大海,结果却连丝毫涟漪都没有泛起。

时幼睁开眼。

身下的暖玉微凉了一些,想必已经过去许久。

她侧头,目光落向偏殿一隅。

然后,呼吸猛地一滞。

玄霁王正斜倚在一张镶玉嵌金的卧榻上,单手撑着额角,似乎是睡着了。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垂落在榻沿,隐约可见腕间淡青色的血管。

他竟毫无提防地睡着了。

离她很近。

耳畔,只有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与他浅浅的呼吸声。

时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人睡觉时失去戾气的刹那,竟显得……

像某个世家大族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而不是能让鬼域上下俯首的玄霁王。

时幼转过头,知道自己当下最该做的是好好修行,而不是盯着沉睡的玄霁王,失了神。

于是她再次阖目,试图让自己专注于修行。

可耳边,那浅浅的呼吸声,却像一丝热风,怎么也散不去。

她终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偏殿一侧。

既然睡着,得给他盖张毯子才行。

时提起一张天蚕丝织就的毛毯,又看了眼卧榻上安眠的男人,一番犹豫过后,还是捏着毯子的两个角朝玄霁王走过去。

冰凉细软的毛毯刚覆在玄霁王身上,一只带着暗金指套的手蓦然伸出,抓住了时幼的手腕。

“若换作本王,”他的声音带着似醒未醒,“定会趁此静寂破局,立下杀势,成就你的一番万古传奇。”

时幼一怔,抬眼望去,却见他仍闭目斜倚在那里,像是真的还未清醒。

可他的手上却明显透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既不至于弄疼她,也不允许她退开。

看来,这人就算在睡梦中,也对天下存着几分戒心。

毛毯从玄霁王身上滑落,在地上堆叠成褶。时幼没有挣扎,只是盯着他,语气平静地反问:“你是想让我趁此机会,再看你砍掉一半偏殿么?”

这一句落下,玄霁王的手指收紧了一瞬,随即缓慢睁开了眼。

“这种地方,本王不缺,尽数毁了也无妨。”

他捏着她手腕的手,在话落下的刹那,终于松开。

时幼看着自己腕上的那一点红痕,摇了摇头:“不缺,不代表可以随意毁了。”

“你倒比本王,更珍惜这些身外物。”

“不是珍惜,是尊重。”

“……随你。”

玄霁王这一声落下,殿内气氛顿时冷了几分。

时幼垂下眼,停了片刻,又抬头看他:“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这样的存在,也需要睡觉吗?”

她问得很轻,语气中带着点小心的试探,却又藏不

住心底的好奇。

烛火晃动,光影在两人之间明灭浮沉,投下一道明暗交错的摇曳界限。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时幼这个人,很奇怪。

她似乎读不懂气氛,总是会问他些奇怪的问题。不过,她倒也有些自己的长处。

比如……她其实是个很难让人忽视的人。方才她闭目修行时,那专注的气息,甚至让玄霁王感受到一种……

难得的安心感。

这是极为荒谬的事。

玄霁王自然是不需要睡觉的。

他不需要睡觉,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