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洲凯满眼诧异,俨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干脆的话。

他张了张嘴,视线忽然落在我身后:“淑婷,你回来了……”

我一愣,蓦然转头,恰好撞上蒋淑婷愕然的目光。

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她的眼中从没看到过的愤然和挣扎。

她听到了吗?

听到了也好……我的确是想离婚了。

蒋淑婷见我移开视线,脸上甚至还有从没有过的无所谓,心里说不上来的沉闷。

她压下那陌生的落差感,看向梁洲凯:“洲凯,时间不早了,我让小陈送你回去。”

梁洲凯登时怔住:“淑婷,你不送我……”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蒋淑婷就把警卫员叫来,把他的衣服拿了下去。

梁洲凯不情不愿地磨蹭着离开,心里忍不住嘀咕蒋淑婷这回怎么不亲自送自己回去了。

而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就回房看书。

钨丝灯的光比较昏暗,我正想开台灯,一只手先一步开了台灯。

抬起头,蒋淑婷清冷的眉眼坠入我的目光中。

“你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她无奈问。

我垂下眼,一言不发地收回手,却被女人一把攥住。

蒋淑婷想起刚才我冷淡的模样,心中躁闷:“你直说,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四目相对,我可以清晰看到她眼中的不耐烦。

我轻声开口:“我想让你彻底忘了洲凯,跟他彻底断绝来往。”

听到这话,蒋淑婷瞳孔微微一缩。

良久,我感受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慢慢松开。

死寂中,蒋淑婷的声音逐渐沙哑:“……绍霆,你别逼我。”

“我的确该忘了他,可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婆婆的儿子,怎么可能跟他彻底断绝来往。”

我眼睫颤了颤,默默转过头继续看书。

当身边的女人离开时,我才放开被自己揉皱的书页,伏在桌上重重呼吸。

我不是不知道蒋淑婷会这么说,可就是放不下心里那点希望,也赌着那口气。

没关系,再忍忍吧。

我很快能逃离这压抑的生活了……

第二天。

一大早,我就被母亲周艳梅拉去县里填志愿。

她叉着腰走在前面教训:“填完志愿,这件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说,影响洲凯上大学。”

“另外,我们把你个扫把星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等洲凯成绩出来你就和淑婷离婚,别再享他的福。”

我听着些话,攥紧的双手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痛却在心底泛滥。

二十三年来,我享的唯一的福就是国家对考生的一视同仁,让我有参加高考的自由权利。

我领了志愿表,母亲站在我的旁边,像盯犯人一样看着我写下梁洲凯的名字。

填完上交之后,母亲才满意的转身要走。

“妈,我以后怎么办呢?”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母亲回头警惕地瞪着我:“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别想回来吃干饭,我们家不可能养你。”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即便已经习惯了她的偏心,可心底还是一阵刺痛。

母亲没想过给我留一条后路,剥夺了我上大学的资格,替小儿子惦记我的妻子,连家都不再让我回。

我也曾问过,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受到待遇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泣血的问题换来的只是一句厌恶‘扫把星就是扫把星,一点点不公平就记恨上了’。

敛下情绪,我转身进去又拿了一张志愿表,考生一直填的都是我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