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楼都高耸入云,眼前的?石子阶一接一地攀着向上。
其余几人都是警校出身,体能自然不?差,爬起台阶来也脚底生风。只有喻羡一人应付不?来,草草走了步便觉得腿肚泛酸。
她喘着粗气,双手横叉在腰际,目送着其余几人愈来愈远的?背影。
陈以洵走在几人队伍的?最末,似是觉察到了身后喻羡的?“掉队”。
顿了顿身子,而后转过来,一阶一阶地到了喻羡面前。
“累了?”陈以洵漫不?经心地开口。
喻羡小脸一红,下意识地摇头:“才不?累!”
“哦”陈以洵拉长尾音,佯装转身要走。
喻羡立马抬手,拉住了陈以洵的?衣角,轻声:“诶……”
陈以洵顺着她的?力度再回身,脸上已然切上了“早知会如此”的?表情,静静地与她目光对视了几秒钟,而后缓缓地蹲下身子。
“上来。”
简明扼要的?两字,却不?见强硬。
他等了一阵,身后的?小姑娘还没什么动静,陈以洵稍稍抬起了些头,又低下。
“大家都走远了,看不?见。”他轻描淡写?地将眼前的?场景描述出来。
“哦……”喻羡这才磨蹭地上前了几步。
双臂环住了陈以洵的?脖颈,脸蛋红扑扑的?。
陈以洵微加了力,起身,依旧是手抵作?拳状,稳托住喻羡的?腿窝。
他背着她,走在长长的?石板路上。
“……以洵?”
喻羡想了想,努力克服不?习惯,隐去姓氏地称呼他。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没关系,却还是在心里偷偷芥蒂着忽而被提及的?那个名为“施岚”的?女?孩子。喻羡没由头地觉得她会这般地称呼陈以洵,寻常却亲昵。
她声音太轻了,被夜色中迷蒙的?暑气吸收去,没能落进陈以洵的?耳里。
喻羡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手指交叠在一起,来来回回地搅。
“这条路的?终点在哪?”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从喻羡嘴里蹦了出来。
陈以洵闻声抬头。
眼前一条向上的?石板路,弯绕地扭了个半圈,隐去了一栋高楼的?身后。
好像是尽头,但也许楼后有更蜿蜒的?远方。
“该结束的?地方,就?是终点了。”陈以洵想了想,答道。
他说的?没什么错,喻羡却莫名地觉得鼻头发酸。
她语调挂上了些委屈:“那我喜欢你这件事呢?”
“在哪里该结束,哪里又是终点。”喻羡喃着。
像是细小却尖锐的?一粒石子,砸向了瓦缸,蓄着的?水倾鸿而漫溢过陈以洵的?心坎。
已成拳状的?手掌,在无声中收束得更紧。
“算了!”在陈以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喻羡抢他一步地打断,“你还是别?说话了。”
每次开口,要不?是说些大道理、要不?是就?告诉自己要离他远远的?,千万不?要越陷越深。
这种话,喻羡已经听过了八百次,就?不?必再自讨苦吃。
这条路,好像真的?很远、很长。
喻羡微歪了脑袋,抵在了陈以洵的?肩上。湛蓝夜幕中一轮淡淡的?月牙高悬,洒下些皎然的?光辉,在他肩膀。
她安然地蜷枕着他肩,亦像是枕着半两月光般静谧。
酣然如梦的?前一刻,喻羡给了自己答案。陈以洵说得对,该结束的?地方就?是终点。
现?在她还不?想结束,就?永远不?是终点。
独留了陈以洵一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