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许久不化妆,粉底液、唇膏皆已过期。她不介意,拿来临时应对。二十分钟,完成一个清透通勤妆。她在道森担任首席执行官的那几年,对通勤妆游刃有余,练就五分钟上妆速度,如今到底是手生了。

七点,韦荞匆匆出门。道森度假区不远,仅需二十分钟车程。她心里挂了人,坐立不安,只有出门赴约能令她稍得宽慰。

买票,刷卡。重回道森度假区,恍如隔世。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来。

“一辈子”到底太长,太长的事,说不准。

她不安又紧张,在露营区来回踱步,微信步数增速惊人。还没见到岑铭,步数已超一万五。

“妈妈”

“在。”

她连忙应答,满怀期待转身,却发现应错人。身旁经过一对游客母子,看她好似看神经质,母亲搂过儿子赶紧走,生怕这个连孩子声音都会应错的女人精神不对。

韦荞神情恍惚。

这两年,她听不得小孩子喊“妈妈”。听见了,下意识都想应一声。岑铭小时候喊妈妈,她常常在忙,不是回应慢了就是潦草敷衍。再后来,岑铭就不叫了。

湖边起风,吹皱一池湖水。像极了她心里的伤口,坏了好,好了坏,也不知是否还会有痊愈的那一日。

恍惚间,有人拉她的手。

韦荞低头望去。

“妈妈。”

岑铭叫了她一声。

韦荞心跳失序,蹲下身,摸着他的脸,看他好一会儿。她苦等两年,终于等来一个再次确认的机会。

“岑铭,妈妈在。”

韦荞和岑铭在湖边度过一上午。

母子俩都不是多话的人,寡言少语是常态。岑铭伸手,韦荞把果酱递给他,岑铭切好吐司,涂上果酱,韦荞尝一口。岑铭清浅一笑,韦荞会意,摸了摸他的头。岑铭好似受到鼓励,从口袋摸出一个小挂件,挂在她的钥匙扣上。

韦荞定睛一看,是一个熊猫挂件。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拿着竹叶,头顶一个小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字:国富民强。

真是非常正能量的小挂件。

韦荞很喜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送给我的?”

“嗯。”

岑铭一贯淡淡,那些辗转反侧想要把礼物送给母亲的失眠夜晚,他已学会压在心底,只字不提:“之前学校春游,去北京看萌兰,在动物园买的。”

韦荞很喜欢听他讲生活中的小趣事:“你喜欢萌兰吗?”

“喜欢,因为它好聪明。”

“嗯。”

“季封人最喜欢花花。”

“呵,是,花花可爱,性格也好。”

岑铭扬起脸,问:“妈妈呢?有没有喜欢的熊猫?”

“有。”

母子俩并肩坐在草地,韦荞双手交握,搁在腿上,不似母子,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妈妈喜欢灵岩。”

中国大熊猫界强手林立。

在北有萌兰,南有花花,前有陈圆润女士率领的狗门家族,后有渝可渝爱兄妹档异军突起的顶流横行时代,偏居十八线山脚的灵岩在颜值、地理、曝光度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最终杀出重围,挣得一席之地,凭的就是中国人最常讲的一句古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岑铭会意:“妈妈心里有理想。”

韦荞摸了摸他的脸,没有说话。

理想这些东西,曾经,她是有的。有的还很多,多到岑璋无法忍受的地步。后来,她就没有了。岑璋讲得对,既要、又要、还要,她要得太多了,满溢则损。

岑铭又道:“‘国富民强’,看到这四个字,我就想到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