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林听了这话心酸,转过头去握着杨惠卿的手。
季霖粟入冬来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九月时聂家爷爷去世,他还哭了一场,身体彻底垮了下来,生日也没让过。
杨惠卿之前也怕爷爷撑不过去,孕八月的时候就开始每天绕着光园十几二十圈的走。
肚子大了,小腿和脚都浮肿,季青林心疼她,不让她多走,杨惠卿却坚持,不敢把隐隐的担忧说出来。
也许是母女连心,季望舒真的在年前就与大家见面了。
季望舒刚会爬行的时候,季老爷子去了。
他走之前把杨惠卿叫到跟前儿,一脸狡黠:“你可是刚出生就被我订下来的孙媳妇。”
杨惠卿心疼季青林,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静静坐着一句话不说。
杨惠卿也不知道季青林是在看院子里的树还是远处的天色。
但她也生出一种奇妙的平静感。
许久,在太阳落下之前,季青林牵起她的手:“你要陪我到老。”
这晚,杨惠卿做了个场景片段化又不连续的梦。
她曾透过窗子远远瞧见的男孩,在月色光亮的晚上敲她的窗户。
声音不大,她辨别了好久才确认是有人敲窗户。
她慢吞吞的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帘前犹豫,寂静的夜里她的心跳声异常清晰,她悄悄捂住心口。
来人并不着急,过了好一阵才又抬手轻轻敲击。
杨惠卿终于拉开窗帘,她看见他坐在窗台上,转过头来冲她笑。
他可真是胆大,离树枝半米远的窗台,他是怎么过来的呢。
杨惠卿打开窗户,也惊讶自己怎么出口就不陌生:“你怎么爬过来的?”
他向她伸出手,和她一样的似乎是旧友般熟稔:“出来看月亮吗?”
两人当真就坐在窄窄的窗台上看月,杨惠卿这个小胆的,甚至还晃着腿往下看。
满不在乎道:“也不高嘛。”
季青林笑了一声,变声期的嗓子哑哑的:“你怎么整天待在屋里不出来,我爬过这棵树两次了都没见到你。”
杨惠卿嘟着嘴,有些傲娇的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见我呢?”
她心里明明有着隐隐约约的欣喜,有什么要在她心中破土一样的期待。
她希望他说些什么,可她到底想要听到什么回答,自己也不清楚。
季青林转过头认真道:“我们有婚约,你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她的脸,好久才扬起笑容:“我想见你好久了。”
睡梦中的杨惠卿也羞怯的埋下头,嘴角抿着。她似乎清楚自己是在梦中,看着年轻时的季青林与自己相遇,此刻的杨惠卿任由自己思绪飘荡,许多场景与逻辑都不对也没关系,她正在与他奔赴一场年少的浪漫。
他把她从房间里解救出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她甚至可以去上学,与他坐同桌。
杨惠卿总是困倦,季青林借自己的胳膊给她枕着,用左手记笔记。
从课堂上醒来的杨惠卿笑,抢过他的本子看那七扭八扭乱七八糟的字体。
“你还总说你写字好看。”
季青林不与她争辩,默默拿回笔记本,把她头按下去让她继续睡。
杨惠卿在课桌下捏他的腿:“喂,我都没听课呢。”
他头也不回,费力又滑稽的用左手写着字:“嗯,我听了,我给你讲。”
杨惠卿去够被自己头枕着,在耳边的他的手,手指张开,与他十指相扣。
他手心微凉,侧脸却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涨红。
杨惠卿嘻嘻笑着,终于闭上眼继续睡。
她心安理得,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