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为情得要命,埋着头,完全不敢看对方。

季明川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抽了张湿巾帮他擦干净。

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宋夏环着季明川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不敢动也不敢看。

季明川做这种善后工作有一种说不出的细致,堪称另一重折磨。最后宋夏都有些受不了,握住他手腕,声如蚊蚋:“可以了。”

季明川这才意犹未尽地丢开湿巾,温柔地亲亲他,低声说:“我去一下。”

他把宋夏放在床上,进了客房附设的洗手间。

门被关上的瞬间,宋夏猛地掀开被子,整个人钻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卫生间里,水流声持续了很久。

季明川出来时,目光扫了一圈房间,却没看到宋夏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迈步走近,才发现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不留。

他唇角翘了翘,伸手掀开一点被角。

果不其然,宋夏就在里面,他已经睡着了。

夜灯的光影洒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浅淡的阴影,脸颊还有一点浅浅的绯红。

季明川喉头微微滑动,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的另一边,自己也上了床。

被窝里有宋夏的温度,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他侧身,将人轻轻揽进怀里,闭上眼。

时隔数日,两人终于再次睡在了一起。

宋夏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孙悟空,先是被五指山压得死死的,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接着又被送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烈火炙烤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最后,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取经路上却又被捆成了粽子,直接塞进蒸锅里蒸,蒸得他筋骨酸软,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快化掉了。

总之,又热、又累、又渴、又困,简直要命。

早上迷迷糊糊醒来,还没完全从梦境中回神,就察觉到自己被紧紧抱住,四肢完全动弹不得,像是真还在五指山下压着一样。

宋夏一时恍惚,总觉得金箍棒就在身后。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想确认一下。

然后,彻底清醒了。

他不由得汗颜。

季明川之前总说他已经习惯了,宋夏以前还不太信,因为他在这样的状态下是绝对无法入睡的。

他刚想把手缩回来,身后的人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宋夏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季明川缓缓睁开了眼。

他显然还没完全清醒,目光迷蒙地看了他一会儿,低低地笑了一声,亲了亲宋夏的额头,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早。”

宋夏猛地抽回手,僵硬地回了句:“早。”

随即皱眉问:“你怎么在这睡的?”

季明川思忖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怎么回事似的,慢悠悠地开口:“看你睡得那么香,想试试你的枕头。”

说完,不等宋夏再问,便转移了话题:“几点了?早上想吃什么?”

宋夏:“……”

睡都睡了,再追问也没意思,他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从这天开始,季明川每天都能找到各种理由,晚上睡在客卧。

宋夏连着几个晚上梦回西天取经,身上酸得不行,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抗议:“……你到底什么时候搬回去睡?!”

季明川听了,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唇瓣微抿,仿佛十分受伤。

宋夏被他这么看着,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下子变得不占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