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少年生出离开圣殿的小心思, 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实在太单纯,单纯得什么都摆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出。

自那日弥亚问他, “拉斐尔,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忘记我?”他就知道了。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实则在意得不行,自以为隐蔽地不时瞥向他的视线里, 是写满了“不可以忘记我”的乞求与委屈,大有他真的点头, 小珍珠就会吧嗒吧嗒掉下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架势。

怎么可能?忘记呢,推开地下室大门、光冲破昏暗落在少年身上的那个瞬间?, 名为弥亚的种子已经在心底里生根发芽, 逐渐长成?无?法拔除的巨木。

拉斐尔摇着?头, 牵起?少年的手, 十指相扣放在胸前,隔着?层层叠叠的繁复衣袍, 让他感?受自己正为眼前人跳动的滚烫心意。

珍之又重地:“弥亚永远不会在我的记忆里褪色, 哪怕走到生命的尽头。”

怀里挤进来了一只咕噜噜撒着?娇的小猫,像他往日刻意引导的那般,将?自己的气?息全都涂抹,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标记他。

原以为少年只是又从阿诺德那里看了什么话本故事,同之前啪嗒啪嗒跑来问“如果自己变成?了小蜜蜂,他还会不会喜欢他”没有什么区别?,可得到回复的少年,一反常态地没有翘起?尾巴骄傲道:“我就知道拉斐尔最喜欢我了。”

反而显得越发悲伤, 像是真的会永远消失不见一样。

拉斐尔眯了眯眼,不动声色观察片刻,就知道,这次的【如果】,是真的。

为什么想?要?离开?

他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有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欺负了弥亚?

这个猜测被立刻打消。

整个圣殿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这个单纯漂亮的小少年,有一点点小脾气?、却不多,跟小奶猫哈气?似的,炸毛了更?可爱了,就连他的老师教宗安歌莉亚都喜欢弥亚,从私人收藏里拨了许多珍宝送给他。

一群被扇了巴掌都只知道抚着?脸满脸陶醉,直称扇得好,恨不得少年再?多扇几下舔上去的人,哪里舍得欺负他。

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就是有人胁迫他,不得不离开圣殿?

这个猜测也立刻被推翻少年的人际关系简单得不行,除了圣殿中人,根本没有接触外界其他人、被人胁迫的机会。

最后,拉斐尔终于不得不承认,弥亚约莫是厌倦了。厌倦了圣殿里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呆板风景,或许……

也厌倦了无?趣的他。

弥亚是个对什么都好奇,想?要?尝试的孩子。

自小就生活在圣殿的他,不像阿诺德外露的热烈,捧着?数不清的稀奇玩意,趴伏在少年腿边甘愿扮狗逗趣;也不像市井出生的埃德,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与少年穿行在大街小巷,连一片瓦一块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