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薇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自己走到吧台边儿去倒酒,酒还没喝到嘴里,她就像醉了一样,回过头来嗔他一眼:“我什么不记得。”张子文只继续柔柔地笑,他的温柔里总是带着一些勉强,眼神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的轻佻,像看透了什么,对某些女人来说这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黎薇端着酒过来,递给他,张子文接过,忽然道:“这情景好像似曾相识。”他随口一说,黎薇一愣,定定地看着他,他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令她更加想要去探索,或者留下点什么。

黎薇笑起来:“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不记得的事何止这一件?

张子文仰起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眼里尽是冷嘲。

李妙的生活在张子文彻底消失后,再次平静下来,他就像个点着的引线,掐灭了之后,潜伏着的不稳定因素,就全都失去了暴露的机会。

好事,李妙收拾着书桌,今天又是每月例行聚餐的时候,同事招呼李妙待会儿下班后坐他的车一起过去,好事,李妙又想,在心里重重把这两个字刻下去,张子文一消失,好事就不断,前几天她涨了工资,每个月寄给周香林的钱又多了,可周香林以为这些钱是张子文給的,她当他们还在“谈恋爱”呢,李妙轻声笑了一下,像被什么惹怒了似得。

同事看她一眼问道:“李老师怎么了?”李妙忙抬头,笑道:“没什么,想起个笑话。”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去了上次那家牛肉店,“这回段总应该不会来吧?”有人在李妙旁边问道,李妙一惊,看见有众人眼光都围过来,她骇笑道:“我怎么知道?”眼光一下都移开,刚才那种窥探就像被谁操纵了,大家又说起别的话题,没人再去看李妙,当她不存在似的。

李妙一下别扭起来,她也不能一个一个去跟他们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再说解释了又有什么用,人向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李妙只能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幸好这顿牛肉她总算吃出点味道,也不算白来,

后续还有活动,李妙自觉已经尽兴,也累了,找了个理由不去,跟同事道了别就开着手机地图,去找附近的公交站,结果刚看见公交站就接到同事电话,问她还在不在附近,能不能折返到店里去开个□□,刚刚付账付得急,一下忘了,没□□这钱就报不了,同事在电话里说:“你要已经走了就算了,我自己开车回来。”她这样一说,李妙怎么好不答应,她让她放心,挂了电话自己又掉头往店里走,眼睁睁的看着要坐的那路公交从眼前呼啸而过,彻底死了心。

火锅店是越夜人越多,刚刚来时还有空桌,现在居然门口都坐满了人,等着叫号。

李妙一进门服务员就说:“美女不好意思,请先出去拿号···”李妙连忙道:“不是,我来开□□的。”服务员一听问都不问,手一指:“那麻烦您去收银台那边。”

李妙过去把刚刚同事发来的付款信息截图给收银员看,又和她解释了半天,结果人家坚持说,要本人来开。

这又不是办身份证!李妙还待要说两句,后头忽然传来个女人小声抱怨:“吃个火锅还要开□□,胡搅蛮缠。”还笑了一声。

李妙脸胀得通红,转过头待要和这女人理论一番,看见她身边的人,却一下愣住了。

张子文看着她却一点都不吃惊,瞟了她一眼就漠然转开,像不认识她一样。

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啊,李妙难得恶毒了一回,看着他身边的女人,连开口都觉得不值,冷着脸又把头转过去了。

她想,她就堵在这儿,就让他们不舒服一回,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处处都顺利,也得让他尝一尝被人为难的滋味。

李妙咳了一声,又和收银员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