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期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笑了笑。张子文也回了个笑容,然后看向张父。他希望看到得是这种情景吗?温子期和他相安无事,好像一对亲兄弟一样。

他想看的当然不是这个。

张父把温子期从暗处带到台前让他抢尽风头,并不是让张子文和他上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他想看到他们撕咬拼杀。

张父希望自己的儿子长成一匹狼。

过去张子文并非没有看出张父过分的严厉和冷酷,他愿意将此理解为因为他总是无法令张父满意而招致的怒火和失望,他自认理亏,没有恨过张父。

可现在张子文看清了,张父原来希望他去恨,比起得到一个软弱儿子的崇拜和尊敬,张父更愿意得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儿子的憎恨。

那就恨吧,张子文放弃顽抗,浑身轻松。

李妙再看见张子文出现在那条漆黑的小路上时有点儿惊讶,张子文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跟在她身后。

他这次没有喝酒,走得很稳,离她两三步远,好像她投在地上的一抹影子。

李妙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可他陪她走到亮处之后就离开了,直接调头朝和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好像就是来陪她走一段路而已。

他故意让她好奇,李妙庆幸自己识破了他的诡计,无论张子文出于何种原因做这件事,她都打定主意不去问。

张子文接连来了好几晚。

李妙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每次她十一二点下班时,一走上那条路,他都在。

他有时隐在花坛后的树木中,有时就站在路边,看着她走近,等她经过然后落下两三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像失去了方向。

李妙停下来,转身面对着他。

她站在亮处,看他还在黑暗的路上踽踽独行。

“你别来了,明天我就开始准时下班了。”李妙出于一种好心提醒张子文,她本来可以不说的,看他明晚来扑个空,她刚才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发现自己并不会因此开心,她就放弃了。

张子文看着她问:“你几点下班。”他还要来?

李妙认定张子文是闲得发慌又找不到事儿做了。李妙忍耐道:“你真的不用来了。” 张子文异常执着:“你几点下班?”李妙终于忍不住了,颇为苦恼地问张子文到底想干什么。

张子文不说话,他站在那儿,李妙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同,他疲惫不堪,神色郁结,失去了往日游刃有余的姿态。

李妙敏感地看出了张子文的变化,而张子文却更坚信,李妙还是和以前一样,她不会变,他也不会让她变。

李妙没有回答张子文的问题,直接走了。

张子文打电话去问段存意。

段存意听到他问“李妙几点下班”时都有点儿懵。

他约张子文出来谈谈。

张子文反应冷淡:“谈什么。”

段存意想了想:“你来,我就告诉你李妙几点下班。”

他说完都有点儿想笑,自己居然要用到这么个理由来见在张子文。

张子文出现时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好了很多,段存意直挂感受就是,他没以前那么讨人厌了。

段存意对这种变化感觉复杂,他默默打量张子文,不知道他本人对这种变化有没有察觉。

张子文坐在对面,以往话题总是由他开启,现在他好像学会了等待。

段存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他一下不能直奔主题,只好寒暄,问张子文最近怎么样。

张子文一笑:“还好。”

段存意发现他笑起来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前他笑就是笑,现在变味儿了。

他心中感叹,温子期看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