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钺把画拿下来,才想起要问:“你拿它干嘛?”
阮钺站在垫了白纸的椅子上,一边把绣画叠起来,一边想着怎么开口解释,他没有穿花园小熊睡衣,而是换回了自己穿了很多年的黑色的那件,谈意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这几周花了好多心思慢慢装饰起来的客厅已经恢复了搬进来那天的素净和简朴。
他的脸慢慢气得鼓了起来。
阮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但毕竟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家,就算自己的家人要来暂住也应该先征求谈意惟的意见,他从椅子上下来,把画放到一边,垂着眼睛看地板砖之间细长的缝隙。
“我妈,想来住段时间,我带她去人民医院看看腿,老家天冷,她关节炎老不好,最近又严重了。”
“啊?……”
听到这话,谈意惟不气了,张大嘴巴,变脸很快地换了一副紧张的神色:
“是这样啊,那要紧不?哎呀,江滨初春也挺冷的呢,不然我们去买个电暖气?阿姨什么时候来呀,坐高铁来吗?需不需要推个轮椅去接呀?”
阮钺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本来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了一些。
他伸出双手,扶住谈意惟瘦瘦的肩头,还有一点不放心的事情要交代:
“嗯,我妈来之后,我们两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该怎样该怎样,那个,治疗的事情,还正常继续。”
意思就是当着老妈的面,还是得遮掩一下,背地里怎么都行,谈意惟很理解地点点头,又听到阮钺讲:
“那你把东西都搬我屋吧,我妈在的时候,我们一起住,让她睡次卧,这样方便吗?”
谈意惟又高兴起来,努力地点点头。
他知道,家庭就是阮钺的一个病因,他们两个既然决定了要携手解决这个心结,总有一天还是得直面家庭的问题。
他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羡慕阮钺,虽然阮钺的爹不靠谱,妈也总是一种回避冲突的态度,但好歹是有个完整的家,逢年过节,还有人能打电话问候,但自己呢,生母不知所踪,生父已经去世,自己被抛到这世上,再想要个生命的“归处”,是不会有的了。
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格外希望阮钺能有,那个人渣爹不能指望,但赵碧琴毕竟还有点有舐犊之情,虽然处理事情的方式很多时候也不恰当,但沟通好了,也许还是能给阮钺一些家的温暖、母爱的关怀。
谈意惟希望,阮钺能拥有很多很多本就应该拥有的爱。
第45章 接待赵碧琴
赵碧琴是个寡言的女人,习惯了以沉默应对一切,很多时候,外界对她的挤压或者奖励,并不能得到相对应的反馈。
她坐高铁南下,忍着膝盖剧痛,到了江滨,见到儿子,高兴之余又有点复杂的感情。
本来儿子就刚成年不久,还没从学校毕业,正处于需要家庭支持的年纪,自己却过早地给他增添了负担与麻烦。
况且,自从当年和谈新的丑事之后,她在丈夫、儿子面前就常年性地有种低人一头的心虚。
她也承认,和谈新的事情,并不全是因为谈新有钱,有权,能帮她离开后厨去坐办公室,那时候她三十多岁,身体没老,心更没老,虽然平时不说,但那个明显缺乏温情的家,铁人一样的丈夫,小铁人一样的儿子,让她一日一日地感到匮乏,感到空虚与无聊。
按理说,她也不是会因为空虚,就出去乱来的女人。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传统的妇女,但又总觉得,丈夫对她是有一种恨,一种从结婚那天起开始变得日益明显的恨。
后来她想,阮嵩应该不单单是恨她,而是平等地恨世上所有的一切,这种没来由的恨也许本来就是一种人生观。
她接受了丈夫古怪的性格,也接受了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