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3)

有人拧开卧室的门,把自己的右手从被子下面拿出来,然后往烫伤的食指上擦了点冰冰凉凉的东西。

昏昏沉沉不安稳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醒来,先是感到一阵无边无际的茫然,然后突然袭来一阵锥心的伤感。

不管理由多么充分,不管在逻辑上能够怎么理解,他很讨厌阮钺这个样子,明明行动上并不吝啬毫无保留的体贴与关心,但一发生什么冲突,嘴巴里却能讲得出这么冰冷的话。

什么“可以不要把那么多注意力放到我身上”,这种话太坏了,真是太坏了,阮钺明明知道自己有多么依赖这段关系,受不了一点推拒,怎么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夺走自己生活中的唯一一点热源,唯一一点五彩缤纷的快乐的幻想。

这时候,谈意惟又想到一种更恐怖情况阮钺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难以宣之于口的用心,并且是用义正言辞的方式发出了拒绝的信号。

如果真是这样,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地等阮钺那一天真的挑明了开口拒绝,到那时候,自己肯定会伤心得肝肠寸断,心碎到快要死掉。

他为这种可能在未来发生的严重的哀伤感到万分惶恐与恐惧。

七点钟,阮钺刚起床,不知道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过来敲谈意惟的房门,问他在首都的这几天有没有复习过两天要闭卷考试的公共课。谈意惟拉开门,神情恹恹的,木着一张脸,说没有,没背,没复习。

要考的公共课是《马克思主义原理》,医学院和艺术学院不是一个老师在教,阮钺并不知道谈意惟的老师都划了哪些重点要背,但也知道这种通修课完全不复习的话肯定还是会有挂科的风险。在艺术学院的规章制度中,本科生一旦有挂科的历史,不管其他课程的成绩有多好,都会在大三年级失去参加保研的资格。

阮钺有点生气,说:“就算公共课成绩不计入保研绩点,也不能一点不背吧?你上学期的艺术概论好不容易擦线过,马原又不难,背两天书的事,这个时候怎么能偷懒?”

谈意惟听着他教育,手指紧紧抠着门框的木边儿,不发一言,摆出一种消极抵抗的姿态。

“只是要求不挂科而已,很难吗?为什么就不能自己上点心呢?”

阮钺连续用反问句,语气一句比一句强烈,几乎是一种教训的口吻,谈意惟咬了咬嘴唇,忽然仰起脸顶了两句嘴:

“我不要背,我不想背。”紧接着,他又深吸一口气,开始翻起昨晚的旧账,说:“你不是说不应该干涉我吗?现在还,还管我干嘛?”

“我说的是不干涉你交朋友,不是”

“都一样的,都是我的事。”谈意惟直接打断了阮钺,这样反驳道。他的性情一向和顺,从来不敢正面对抗任何人,出现这样强硬的反应确实十分罕见,就连最熟悉他的阮钺也很少见到。

阮钺沉默下来,一双黑而沉的眼睛盯准谈意惟的脸,好像是第一次遇到孩子叛逆发作的大家长,也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发火还是该继续讲道理。

谈意惟也不看他,扭头回房噼里啪啦地收了书包,匆匆把T恤和裤子套在睡衣外面,见阮钺还纹丝不动地杵在卧室门口,就试图从他身边与门框的缝隙之间挤出去,却一下子被捏住了后脖颈。

“哪儿都不许去,在家复习。”

阮钺的声音冷静,武断,毫无商量余地,他把人拉到书桌边,强行将书包拉扯下来,谈意惟在他手下作金蛇状狂扭,无奈力量差距悬殊,还是被死死按坐在了椅子上。

迫于淫威和武力压制,谈意惟不情愿地掏出课本,16开的绿色课本,和刚发下来的那天一样干净,一条笔记、一道波浪线都没画,阮钺眉头皱得很紧,当即回卧室拿了手机,一番搜寻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艺术学院马原课的重点笔记pdf,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