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还很痛,却觉得自己真要幸福死了。
怎么能过得这么幸福呢。
他一时摁不下心中欢喜,从身后对着表弟便是一个熊抱,在表弟侧脸上一阵狂风暴雨猛亲起来。
周檐羞得不行,憋红了脸结巴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厨房里白夏莲丁零当啷开了灶,小姨开始在院坝里跳绳唱歌,外婆点了煤炉子,穿上棉袄静静烤火。
深夜里都热闹非凡的老屋,如今在白天,也萧条冷清、不见人影。
赵白河从床板上起身,走到破敝的木窗前。窗外天已经亮了大半,院坝里自己那辆二手面包车伶仃停着,车顶上坑坑洼洼,寒碜得很。
他想,外婆也去世了,自己这次一走,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再有理由回来这里了。
第49章 [49]见鬼
离开之前,赵白河还去了趟外婆那儿。
这是临时起意,香火纸钱什么的他完全没准备。坑井已经被严严实实封死了,褐棕的新土外,整齐砌了一圈矮矮的白砖,在这一片小山头上,是最新、最漂亮的一座坟茔。
定做的大理石墓碑也已经立好。碑石正中是刷金的“万古长存”四个大字,而往下孙辈那一列,自己和周檐的名字被紧挨着刻在了一起。
赵白河伸手轻抚上墓碑,深深阴刻进去的名字没有抛光,粗粝、冰凉、凝着清晨的水汽,端端正正,清清楚楚。
他们就该被刻在一起。
像一份证明,也像一道枷锁,万古长存。
赵白河闭上眼,虚浮地呼出一口浊气。那迟迟不散的晨雾,寒峭、空洞,一层层拢上来,又将他围困住了。
回了老屋院坝,赵白河正好撞见白夏莲独自一人立在老屋的门槛边。
“妈,你也走吗?我把你捎到镇上。”
“我不急,我再把屋子收收,道士的钱也还没结。”白夏莲把着苔绿的门柱,低头道,“......要不你也再待两天。”
“不了,我还有事。”赵白河疲累地坐进面包车驾驶座,点了火却没有立即开走,只将头靠在头枕上让发动机“哐当哐当”震了自己半晌。透过车窗看出去,发现白夏莲还盯着自己,赵白河嗫嚅一阵,嘴巴张张闭闭好几次,最后却只告知句“那我走了”,便混入薄雾匆匆一人驶离了老家。
“开慢点!”白夏莲在后面喊。
从老家离开的这条水泥路没修几年,就已经坏得七穿八洞、坑坑洼洼。赵白河左手夹着点燃的烟半吊在窗外,右手漫不经心把住方向盘上沿,透过满是划痕的前玻璃看路。
公路很长一段都傍着河流。冬阳一点点升起,喷红的、仓皇的朝霞之下,迢遥的河也被烧燃似的,啸鸣的碎浪,迸着火星,一径迅急奔袭,烈焰腾腾晃人的眼睛。